表白之际
叶绝已经没工夫确认自己跑步成绩如何了，他现在只想拽着苏逸到没人看得见的墙角去，摁着这人好好亲一亲！ 可惜对方接下来还有比赛，他也只能佯装擦汗，用力抹干眼泪，将计划暂时搁置。 强行压下心底的翻涌情绪，还得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煎熬了。 “等会儿我们好好聊聊！听见没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就算叶绝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拉着苏逸一块儿备受瞩目。他离开苏逸的怀抱，恶狠狠地说道。 苏逸几不可见地弯了弯眼睛，小声地回应道：“听你的。” “你可必须拿第一啊。”叶绝不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站到了跑道之外。 位置对调，轮到他躲在阴影下面，远远地观望。 苏逸站上了跑道，真是巧，也是五号跑道，这一点小小的巧合也能让叶绝心花怒放。 他这会儿得了空，仔细回想起来方才的广播——中间部分听得不清不楚的，完全需要重新品读一遍。 什么第一粉丝……真是黏糊糊的。叶绝决定问问季芸能不能偷偷帮个忙，把苏逸的原稿件藏起来。 趁着苏逸还没开跑，叶绝赶紧走到存放运动员物品的柜子边上，用背后的号码牌领取了钥匙。 他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自己社交软件上的消息全爆了——因为苏逸写的那封约等于“情书”的加油稿，只要耳朵没聋，都能听见。 别的班不认识主角就算了，高一一班简直是掀起了一场风暴。 甚至还有同班女同学录下了叶绝奔跑的身影，以及广播传出的声音，一并发了朋友圈，配字道：【欣赏一下我们班的班长和团支书，这到底是什么感天动地社会主义兄弟情！我哭了！［视频］】 叶绝：“……”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先点个赞吧。 点开季芸的头像，叶绝打字道： 【芸姐在吗？】 【我想找你帮个忙。】 【小猫跳跃.gif】 季芸回得很快，也很上道。 【你放心，我办事绝对稳妥！】 【班长那稿子我一念完、登记完，就放进书包里了，比赛结束你找我拿吧！】 叶绝的心情又扬了几分，回道：【oderk！】 “预备——” 裁判员一声令下，所有的运动员一齐摆出标准的起跑式。 叶绝赶紧收了手机，又不想待在休息区，便一连走了好几步，贴近了伸缩围栏线，距离苏逸只有几步之遥。 只要喊一声，苏逸就能听到。 从叶绝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苏逸侧脸棱角分明的弧度，还有锐利的紧盯前方的眼神。 他看见苏逸弯下腰，背部肌肉绷出一道矫健的线条，没有半点平日里懒猫儿的样子，从头到脚都满是侵略性。 帅的一批。 手机嗡嗡嗡地响了好几声，但叶绝无暇顾及，只目不转睛地紧锁住一个人的身影。 “砰——” 苏逸第一个冲了出去。 “苏逸！！！——” “加油！！！——” 叶绝一个人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又忍不住沿着跑道追了几步。 倘若不是体力不太够，他一定会全程陪跑。 叶绝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看别人参赛，比自己比赛要紧张一百万倍——他在狂跑的时候，压根就想不到别的东西，唯一的念头就是“冲、再冲”。 可观赛就不一样了。 叶绝生怕苏逸没能维持住一开始的优势，又怕他会突然腿抽筋，或者是被其他班窜道的运动员恶意撞击……怕这怕那，心跳狂飙，他感觉自己就算当场厥过去，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呼——” 苏逸用余光往边上一瞥，小心地确认无误自己处于第一名。 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但耳边那句“苏逸！加油！”旋转不停，一下子压过了所有的噪音，一举胜出。 跑过观众席下方，上面都是无数的学生。可苏逸听不见加油棒敲击在一起的声音，也听不见排山倒海一般的呐喊。 ——太神奇了，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并不是在跑步，而是在奔向喜欢的人。 你走99步，我走1步。 这个联想未免太过好笑。苏逸差点憋不住气，直接笑出声来，幸好最后还是用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 他竭尽全力稳住现在的身位，同时也惊讶于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本事分神回想起今天中午求助方哥的场景。 虽然当时的苏逸也犹豫了一会儿，担心会不会打扰到方哥的蜜月生活，但是这个念头仅仅晃过两秒钟，又迅速被掩盖了。 他实在是需要有人为他指点迷津。 苏逸戳开方缙的头像。 这人自从有了男朋友之后，一天能发上一百条朋友圈，官宣、纪念日之类的大事发，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发，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线的。 于是苏逸打字道：【方哥，我有个问题想向你求助。】 方缙果不其然秒回了：【？】 苏逸摁出输入法键盘，本想仔细斟酌一下词句，停顿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股脑地说出来： 【我最近对一个男生非常在意——好像也不是近来才这样，就……一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而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有时候我看见他跟别人靠得很近，还凑在一起说话，心里会有点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方缙那头沉默了许久，苏逸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跳出来。 难不成还是打扰到对方了？ 他迟疑片刻，要不还是再自己琢磨一段时间…… 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起来，弹出了一个语音通话。苏逸凝神一看，发现是方缙，估计是这哥懒得打字了。 苏逸甫一接起电话，方缙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说的那个男生，是喜欢你么？” “这个……”苏逸顿了顿，“我不知道。” 方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个校园小男神，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分辨不出来吗？484傻？” 苏逸停止话头，认真地回想了一遍，发现有数不清的关于叶绝的细节在脑海里翻涌不停。若是能将全部画面导出来，怕是能组成一部电影。 太多生活的点滴都跟叶绝有关，苏逸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嘴角的弧度却越放越大。 “他很喜欢……黏着我，要背要抱的这种肢体接触。别人对他的评价是，看着挺凶，脾气很暴躁——实际上的确如此，可在我面前，就还好……不哄也会自动泄气，哪怕心里真的有火，也强忍着，不会冲我来。 “我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错觉，他有时候，会向我撒娇——类似于求安慰求顺毛……还有就是，我之前有一回，控制不住，亲了他脸颊一下。” 苏逸想到什么说什么，心跳如雷，有些七上八下。他心里多半有了点数，但毕竟没喜欢过别人，没经验，终归还是需要一个过来人给予他肯定。 方缙：“……”他严重怀疑这小子是在明骚暗秀。 好歹也是看着这小子长大，初恋多美好啊，说不定尝过之后，这小冰山就自动融化了。 方缙脑子里的念头转过好几轮，轻咳一声，正色道：“他就是喜欢你没跑了，所以你是什么态度？……行了，我懂了，别说了，就你这个脾气，如果真的不愿意，还有谁能占到你便宜？你心里是不是对他有好感，想必不用我说了吧？承认吧，你俩就是互相喜欢。” “但是……”苏逸想继续说些什么，他的求助还没完呢，还试图让方缙给个指点，就听见手机“嘟——”的一声，通话被利落地挂断了。 方缙发了几条消息过： 【要是喜欢，就上手追啊。】 【还等人家表白，你是不是怂？】 【成了请我吃顿饭，不客气。】 苏逸：“……” 回忆结束，苏逸迈步的步伐愈发坚定，这一步步踏过去，他与叶绝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拉近。 跑过终点，400预赛终于结束。 苏逸慢下步子，就见叶绝第一时间向自己冲了过来。被猛地握紧手腕，然后拖着跑，他只来得及听见广播通知，400米决赛在明天上午。 从人流中间穿过。 “诶，我手机还在柜子里没拿呢！”苏逸有些气喘，想挣脱又不舍得用力，只好大声地说道。 叶绝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有最重要的正事要办，完全不在意别的事情，另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兜，笑着回答：“别担心，我早就帮你拿了，你可别想找借口逃跑！” 他拉着苏逸的手，从一个小偏门溜进去，接着在里面左拐右拐，走了好半天，才看到一个无人的小角落。 墙角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实在是等不了了，叶绝急不可耐，紧紧地握住苏逸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拽，使劲按在墙上。 这堵墙也算不上有多干净，苏逸的后背被这股大力牵引着撞了上去，弹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要让叶绝给他洗衣服，亲手搓的那种。 “请允许我喜欢你。”叶绝一手撑在墙上，直直地看着苏逸的眼睛，语气郑重地说。 这直球来得猝不及防，攻势极凶。 脏都脏了，苏逸干脆放松身体，往后一靠。一手揽在叶绝的腰际，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分明透着一股戏谑：“我要是说不允许……你就会不喜欢了么？” “那倒没有，”既然决定要告知苏逸自己真实的心意，便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男人对着心上人就是得直白才行，叶绝无所畏惧，再次往前迈了一步，威压更甚，“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不行？” 像是被这人的气势震倒，苏逸先是一怔，那双平日里半敛着的眼睛都一瞬间瞪圆了，看起来莫名可爱，他慢慢地颔首：“当然可以。” ※※※※※※※※※※※※※※※※※※※※ 咳咳，明天休息。 预计十万字的第一卷居然到现在还没写完…… 【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