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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胡同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过年时各家店铺挂着的小灯笼没摘下来,冷意中衬出些温暖,下棋打牌的小场地因为雨天也只剩下了桌椅在,少了热闹,和往常下雨天没什么两样。 覃朝还是没拿雨伞,脚步生快地走在窄窄的小道上,甚至于不自觉地就跑起来两步,透着迫切和欣然。 他没事先告诉随歌他结束项目回来的事情,他想他的阿随一定还是穿着摇曳的旗袍,敞开着店门等着他。 看见他一定又意外又惊喜,会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紧紧抱着他,诉说着这么多天未见的想念和难耐。 会看见他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而娇声娇腻地轻斥埋怨他怎么不带雨伞,下雨天还跑来。 也一定会看见他眉骨处留下来的疤痕而满脸心疼地抚摸,问他疼吗。 而他也真的很想她,想抱着她,想对她说:“我回来了。” 猛涨的念想像是要狂烈地席卷着他,覃朝没出息地深吸了几口气,本来只是压抑着轻跑两下的步子彻底控制不住,毫无顾忌地奔了起来。 “焕生”的牌子映入眼帘,可店门却没像覃朝那般敞开着。 他顿在了店门前,心里突如其来的恐意悄生地刺了他一下,嘴角挂着的笑意也有些垂然之势。 他的阿随不知道他今天回来,没给他留着门也是对的,是他过于敏感了,兴许他念的人就在门里等着他呢。 覃朝下意识地这般安抚自己。 往前继续走了两步,胳膊缓缓抬了起来,他又猛吸了一口气,手指甚至有些颤意地拍上了那木质门。 沉重老旧的门羸弱地吱扭一声,屋里还是没能传来他预想的声音。 覃朝忽然就有些绷不住,使力地连着拍了拍门,伴随着雨声,显得更为漠然。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从一开始带着耐心地有序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急促接连的响声,毫不避讳地透着覃朝的急躁。 随歌不在家,一定是不在家。 他不愿意承认,其实除了凌岚那儿,随歌似乎在这个城市也没了能去的地方,所以她又会去哪,又能去哪呢。 因为红绳牵扯出来的不好的预感在回来的时候冲淡了不少,可似乎又在这一刻被重新翻了上来,甚至更为明显和强烈。 覃朝面上不知所措,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他的阿随去哪了。 茫然地站在店门前,像一个找不到家的烈犬,惊慌狂躁。 下一秒就见他疯狂地跑进了雨中,朝着胡同口的方向奔去。 因为下雨林奶奶的铺子早早地关上了店门,这会儿却猛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得烦人,老太太晃悠着步子脸色不算好看的走了出来。 门开的那一瞬间,覃朝的声音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紧张地问道:“阿随呢,她去哪了?” 林奶奶被惊得晃了一下,被这般没礼貌的语气询问,压着声音不满道:“你谁啊,说话怎么没点礼貌?真不沉稳。” 覃朝没心思地想那么多,直个劲儿地又问了一遍:“阿随呢?” 在他看里,随歌和林奶奶的关系不错,她一定知道他的阿随去了哪里。 林奶奶盯着面前的覃朝,突然就想起来了什么,眼神一亮,惊喜道:“诶,我记起来你了,你就是那时候半夜下雨来我这儿买糖说要哄女朋友的那个小伙子吧,怎么你总是爱在这下雨天整这出呢。” 老太太显然不和他在一个频道上,覃朝被磨的发慌,却还是忍着继续问:“我问,您知道阿随去哪了吗?” “谁?阿随是谁?” 老太太疑声。 “随歌。” 老太太拍了下手,恍然道:“奥,你是说小随啊。” 林奶奶老年痴呆的病却总是能神奇地记得随歌。 覃朝见势像是寻求到了希冀般激动道:“您知道她在哪?” 老太太脸色惋惜,叹了口气:“那孩子现在不在这儿了,两个月前走的,我问她去哪也不说,问她还回不回来,就说了句有可能吧,你说说这算什么回答。” “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走了……” 老太太还在缓声,可覃朝却已经是听不下去任何话了,面色顿时苍白地难看极了。 两个月前,那是他刚去外出项目那个时间,所以她真的走了,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那时候她在哄骗他,她没等他。 覃朝恨极了,痛恨自己太信任随歌的话,心脏像是被生生地撕裂开了,直入进了尖锐的刀淌血。 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店门,灌入的冷风像是没有感觉般,雨水渗着发丝滑下了脸上,却没了人拿着毛巾给他擦。 覃朝站定脚步,看着眼前的“焕生”,紧闭的门像是无声地嘲笑,他可真惨,又愚蠢,蠢到随歌会不告而别的原因他都不知道。 他下意识地想他做错了什么事,他犯错了?所以随歌不要他了。可是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随歌走了,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随歌真的走了啊,他的阿随不会看着他淋着雨而不去心疼他。 怪他,他弄丢了红绳,那是和他的阿随一对儿的红绳。 那个下雨天,她明明说过她不会丢了他,云城是她喜欢的地方,她说过要一辈子待在这儿,可为什么她还是走了,她丢下了他,没有帮他纹上那个他念叨着的“随”字,也没等到他说的要娶她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