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0节

    “不客气，我先去忙了。”

    “等等！”小女孩急忙拽住苏渺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这、这是你家做的饭吗？真好吃，你明天还吃这个吗？”

    说完小女孩意识到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好，像是盯着别人家的饭，明天还想来蹭饭吃似的，她又慌忙解释：“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她越着急越解释不清楚，只好跺跺说，“我有钱的！”

    苏渺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说你有钱跟我有啥关系？还好话没出口就明白了，这小姑娘是想问她卖不卖饭？

    准备出口的话立时变成了：“你家有钱还能没饭吃？”

    小姑娘低头，小小声地说：“我爸不会做饭，他做的不好吃……”

    苏渺没办法想象出简简单单煮个饭能难吃到哪里去，这年头大家家里主食不都是玉米粥、白米粥、大米饭之类的吗？

    旁边一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小男孩冲过来指着小姑娘大笑：“她没妈，她爸也不管她，她是个小乞丐，没饭吃的！略略略，小乞丐！小乞丐没饭吃，小乞丐捡垃圾！”

    小姑娘看着瘦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女孩小学时本来就长得比小男孩高，她气恼地伸手，用力一推：“你才是乞丐，你才捡垃圾！”小男孩直接被推了个仰倒。

    地上有各种大大小小尖锐的石头，苏渺赶紧过去拦，顺便扶了小男孩一把：“别打架也不许骂人，以后谁再淘气乱说，我家做活动可就不让谁参加了，过几天还有会进些好玩的新玩意儿呢！”

    小孩子说好哄也好哄，只要处理矛盾的人不偏不倚，这个小矛盾一下子就解决了。

    苏渺年纪比他们大，说话时语气也严肃得像个真正的大人，小男孩看没人站在自己这边，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渺转身看向小女孩，绝口不问她家里的事：“你刚才是想问我以后卖不卖饭吧？”

    “对！”小姑娘猛点头，见苏渺没问自己家里的事，也不因为她凶而说她没个女孩儿样子，更没对她区别对待，小姑娘松了一口气，“你这个饭真好吃。”

    “这就是简单的蒸米饭，我以后会卖更好吃的东西，到时候希望你能多来捧捧场。”

    “捧捧场是啥意思？”

    苏渺：“就是来买东西吃，帮衬帮衬我家生意的意思。”

    “好！我一定来！你明天开始卖吗？”小姑娘问。

    “看情况吧，如果我能租到房子，会尽快开始卖。”

    “你要租房子？”小姑娘高兴地说，“租我家的吧，我家房子可好了，是楼房呢！有人想租我爸都不乐意租给陌生人，不过我可以让我爸租给你，还能少手你一点房租！”

    苏渺摇头：“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得跟家里人商量，还要看看房子合不合适，我们租不租得起。”

    虽然婉拒了小姑娘的好意，但苏渺还是答应记下她家房子的位置，等找房子的时候一定也会去她家看看。

    小姑娘叫许雅雅，确实有不少零花钱，她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想在苏渺的摊子上买一些零食带回家当晚饭吃。

    苏渺汗颜，告诉她：“小孩子可不能把零食当饭吃。”

    许雅雅懊恼：“可是我家的饭不好吃，不吃这个就没别的东西吃了，我爸也要用来配粥呢。”

    苏渺看许雅雅提起自己父亲时的言语和神态，觉得她的父亲应该跟刚才那个小男孩口中说的不一样。

    她在摊子上看了一圈，拿出两包干脆面：“要不然你买这个吧，有点小贵，不过能饱肚。带回去用开水盖着盖子泡五分钟，小孩子应该勉强能吃饱，吃不饱的话还能用它的汤泡饭。”

    干脆面泡着吃不如泡面，但她这摊子上勉强能当饭的也就这个了。

    “好吧，那我买这个。”许雅雅之前没买过，因为这个干脆面比较贵，暂时没有其他小孩子买来吃过，她怕不好吃。

    许雅雅带着两包干脆面回到家，她爸爸已经下班了，正在做饭。

    她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糊味儿，每次闻到这股味道，许雅雅就知道她爸已经把饭做好了。

    这时许爸爸正在厨房里煮菜，他煮菜是真的水煮。

    一锅水烧开，往里倒油倒盐，白菜洗干净随便切几下一起往里放，咕嘟咕嘟煮一煮。

    煮得白菜软烂后尝一口，感觉淡了就往里加点盐搅一搅，再尝尝，这回到是没淡而是咸的好像盐不要钱似的。

    许爸爸叹口气，无奈又小心翼翼地往里加水，结果太紧张手一抖一不小心加多了，尝一尝又淡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是女儿回来了。

    他走到厨房门口问闺女：“雅雅，你今天买辣条了吗？”

    许雅雅举了举手上的两包干脆面：“没买，今天带的一块钱只够买两包干脆面，辣条姐姐说这个面用热水泡，然后可以用面汤泡饭吃，爸你快帮我烧热水！”

    “好。”许爸爸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去烧水。

    烧好水，在许雅雅的指挥下按照苏渺的描述，把面饼跟调料放海碗里，再放半海碗热水，这回许爸爸到是没放多，毕竟别人已经规定好了放多少，不需要他凭感觉来，他按照别人说的放就是。

    他煮菜会放那么多水是因为以前放的水太少，不小心烧穿了一口铁锅……

    两个面饼分别泡在两个碗里，碗上盖着两个碟子。桌子上还有一锅煮的半生不熟的米饭，许爸爸帮女儿泡好面，就盛菜去了，那一锅菜已经被煮得糊烂，能吃是能吃，但跟好吃绝对沾不上一点边。

    五分钟后，盖在海碗上充当盖子的盘子被掀开，一股属于泡面的霸道香味散发出来。

    父女俩忍不住一起咽了口口水：“这味儿闻着不错。”

    “辣条姐姐家的饭可好吃了。”

    “你吃过啊？”

    许雅雅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今天肚子太饿，辣条姐姐一给我，我没忍住就要了，但是我跟人家说了谢谢的，还答应以后多给她家捧捧场。”

    许爸爸听着心里对女儿愧疚不已，他闻言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孩子总吃零食可不成，饭还是要吃的。”

    “辣条姐姐也这么说，不过她也说了她家过几天会卖饭，爸爸，到时候咱别自己在家做了，去她家买饭吃吧，真的特别好吃！”许雅雅已经被饭团迷住了。

    其实如果那饭是村里大娘大婶给的半碗饭上面放点咸菜的话，她绝对不会认为这个特别，可饭团这东西妙就妙在它是把咸菜包在里面的，吃着跟一口饭一口菜单独吃就是有点不一样。

    而且中午那时候许雅雅确实是真的非常非常饿。

    对于女儿的要求许爸爸满口答应，他想着，人家做生意的，卖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做的好吃，时不时带孩子出去吃也没啥，反正自己的工资养两个人绰绰有余，要不是村里离县城太远，离镇上也不算近，他真想天天带孩子下馆子去。

    干脆面哪怕用水泡开量也不算多，大人两口就没了。

    但是那汤是真诱人，哪怕是有点糊味儿的饭，往里泡一泡吃在嘴里也是好吃的。

    两碗干脆面跟汤泡饭，让父女俩吃得头也不抬。

    采石场那边，过了中午那股忙碌的时候，苏渺几人终于闲下来，只需要留一个人看摊就行。

    三人商量过后让苏婷留在这里看摊，苏渺跟苏思带上钱一起去村子里找出租的房子。

    苏渺刚进村不久便遇上了许雅雅，小姑娘吃饱喝足，怀里揣着爸爸给的五块钱，准备再去一趟采石场多买几包干脆面。

    “辣条姐姐你来了！”

    苏思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不管她叫干脆面姐姐？”

    小姑娘挠头：“其实叫干脆面姐姐也行。”

    苏渺可不想多出这么个外号，她跳下自行车后座对小姑娘说：“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苏渺。以后你叫我苏渺姐姐就行。”

    “好的，苏渺姐姐，你们来村里看房吗？”许雅雅指着自己身后的两层楼房，“你们看，这就是我家，是不是很漂亮？我家的房子外面看着跟别人家的楼房一样，但是里面是全村最漂亮的！”

    苏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栋楼确实很不错，看起来很新，听小姑娘话里的意思，她家里面应该应该是已经装修好了。

    在乡下，很多人建楼房的时候如果钱不凑手就会暂时不装修，连墙也不批白，直接装好水电，毛坯入住。

    有些人家好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出去打工赚够钱才会回老家装修房子。

    能起两层楼房还能马上装修，说明许雅雅家的条件是真不错。

    不过有钱还吃不上好饭，看到这楼房，苏渺对许雅雅家的饭更好奇了，但是她没有窥探别人家庭情况的意思，便没有多问。

    “你家确实很好看，不过租金肯定也很贵吧？我们打算先去那家看看。”苏渺指了指许雅雅家旁边的那一家，她们进来的时候大概观察过，这家院子很大，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有房出租。

    最吸引苏渺的是，这家新建的平房并不是推倒旧房子后在旧房子原址上盖的，而是把新房建在老房子对面，新旧两个房子中间隔着院子。

    从外面往里看去，通过观察这家的格局，可以看得出新房子同样建了厨房，但旧房子的厨房和厕所也没被拆除。

    如果能租下这户人家的旧房子，她们平时生活也能跟房东分开，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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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许雅雅的爸爸听到门口的动静走出来：“你们在说那家吗？”

    苏渺：“是的, 那家不错。”

    “那家可能不太方便。”许雅雅的爸爸不喜欢陌生人住进家里，他家房子之前有不少人来问过，全被打发走了。还好这个卖辣条的姑娘没跟他闺女说想租他家的房子, 不然他还只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女儿的请求。

    “不方便指的是？”苏渺来这里好多天, 不过一直没时间在附近转，对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熟悉，有本村人指点是意外之喜。

    但是没等许爸爸继续说, 隔壁苏渺觉?不错的房子里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紧接着有几个中年男女狼狈地从屋里冲出来。

    在他们的身后, 一个看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的高个子少年举着扫帚一阵挥舞，怒吼着：“你们滚！都给我滚，我爸就是你们害死的！”

    跑出来的几个中年男女不敢再进去, 嘴里却一直不干不净地骂：“小野种, 你根本不是我二弟的孩子！不是我们老韩家的人！”

    “这房子合该还给我们，给你住一间就不错了！”

    “我看老二就是被你这个野孩子克死的！”

    院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把这些恶言恶语关在门外。

    那几个人骂了好一会儿, 转头要走才发现门口还有其他人：“许哥在家啊？还没去上班？”他们讪讪地对许爸爸笑了几下, 也不等许爸爸回答便互相拽着身边人的衣袖赶紧走了。

    “你们也看到了, 他家还不太能安生, 你们来的不太是时候。”许爸爸沉着脸看那几个人走远，转头回来继续说, “韩老二家这院子确实很不错, 如果你们能等的话, 可以等过几天村里把这件事处理好再来租。”

    苏渺有心想多问问这房子的情况, 可站在人家家门口问实在不太好, 何况人家好像刚搬完丧事没多久。

    韩家既然挂出出租的牌子，说明他家也是想把房子租出去的, 苏渺不自己不介意住进这样的房子，可其他人她不敢保证。

    只能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正好可以顺便多打听打听韩家的事。

    “谢谢许叔，我们再去看看其他房子。”

    苏渺和苏思跟许家父女道别骑上自行车继续往村里走。

    她们在村里绕了一圈，还是觉?韩家那个院子最好，韩家的事情也被苏渺打听出了一个大概。

    被几个中年男女骂‘小野种’的高个子少年是村里韩家老二收养的孩子。

    韩老二夫妻没有生育能力，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养子。

    前几年韩老二媳妇儿生病没了，今年采石场刚来附近开工，韩老二为了挣钱就去采石场当开山工，在工作的时候意外受伤。

    他本来在医院养伤养?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人说韩老二在医院不行了。

    韩家的各种亲戚见状纷纷冒头，结果韩老二真被他们搅合?伤也没能好好养，人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