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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珏本就喜欢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更兼柳璋妙语连连,原本是看在徐子渊的面子上照拂柳家几分,同柳璋这么一通谈天说地下来,倒真对柳璋生出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欢,不仅把国子监的夫子们卖了个彻底,还偷偷告诉柳璋,“国子监里头样样都好,就是那饭食……简直难以下咽,进了国子监,甭管学问有没有长进,整个人先瘦三斤,你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指定撑不住,还得让师兄来救你。你可记清楚了,国子监学舍后院有一棵大榆树,咱们师兄弟们偷偷在树干上藏了根绳子,又邀了几个卖吃食的小贩,隔两天就在外头给咱送点吃的。爬上树把绳子扔出去,小贩麻溜绑好食盒,眨眼就提上来了,几个好友偷偷摸摸饱餐一回,真是快活似神仙哪!” 柳韶光和沈月华都听呆了,万万没想到国子监学生竟然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再一看宋珏这没个正行的样子,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倒是柳璋接受良好,还能笑呵呵地套宋珏的话,“这个法子,不会是宋大哥想出来的吧?” 宋珏大感意外,拍了拍柳璋的肩膀点头褒奖他,“你小子还挺机灵。” “嘿嘿,能想出这么好玩主意的人,必然也是个有趣的人。我们书院的吃食也不大爽口,下回我也试试。” 宋珏便觉着这小子还挺好玩,更乐意向他说一些国子监轶事。 柳韶光和沈月华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就着桌上的茶点,边吃边乐,险些呛着。宋珏余光瞧见沈月华也听得认真,更是身板一直,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着他先前都干了些什么好玩的事,惹得沈月华实在撑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柳璋可是个人精,敏锐地察觉到宋珏待沈月华的不同,当即福至心灵,开始捧哏,“宋大哥你可真厉害,会玩更会学,我可听夫子们说了,你这届秋闱,可是能争解元的天才!京城人才济济,宋大哥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才名,当真是天纵奇才!” 宋珏就喜欢这种瞎说大实话的孩子,尤其是在沈月华面前为他长了脸,心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愈发觉得柳家人可真是不得了,年轻一辈,从柳焕到柳韶光再到柳璋,竟没一个平庸之辈。 柳夫人可真会生孩子! 柳韶光见柳璋把宋珏哄得找不着北,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意,又用揶揄的眼神看着沈月华,眼神在她和宋珏之间来回游动好几回。沈月华暗暗瞪了柳韶光一眼,面上却渐渐染了一层薄红。 柳韶光心下略微有些羡慕,上辈子宋珏和沈月华也算得上圆满。即便宋珏中了状元后便任性辞官,为此同家里闹翻,自此带着沈月华游山玩水,在旁人看来他们失了功名利禄难免可惜,但他二人一辈子携手同游山水,天地为床,委实也能称上一句神仙眷侣。 宋珏见柳韶光神情怔忡,眼珠子一转就开始诉苦,“徐子渊那家伙,说走就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原本还想和他一起去北疆看看呢。” 柳韶光便笑,“那公子怕是要错过秋闱了。” “秋闱三年一次,错过这次大不了再等上三年,战事可等不了!” 柳韶光想起上辈子徐子渊提到宋珏见血就晕的奇异毛病,脸上便带了笑意,真要让他去了北疆,怕是得一天晕好几次吧。 宋珏也知道自己这毛病,只是想在柳韶光面前提一提徐子渊才说到这事。倒是柳璋心中立即警觉,经过柳府花园徐子渊主动找柳韶光搭话之事,柳璋总觉得徐子渊对他姐心怀不轨,虽然没有证据,但也并不妨碍他对此严防死守。一听宋珏提到徐子渊,柳璋头直觉避开关键人名,眯着眼笑道:“秋闱也是读书人的战场,宋大哥同样也要上战场。” “就是,柳二弟说得对!”沈月华也来凑热闹,再次提醒宋珏,“你可是答应过我,拿了解元就要请我喝酒的!” 宋珏洒脱一笑,“放心,便是为了叫你能喝上这顿酒,我也得拼命考个解元回来。” 沈月华忽的红了脸,嗔了宋珏一眼却没反驳。 柳韶光和柳璋对视一眼,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凄凉。 哄了一回沈月华,宋珏这才正色看向柳韶光,认真道:“世子临行前再三嘱咐我多照看你……你们柳家,若是柳家碰到了难处,你们尽管来找我便是。” 柳韶光微微皱眉,不知道徐子渊到底是怎么跟宋珏说的,怎么宋珏对自己的态度也比上辈子亲近许多? 柳璋这时候则显现出了读书人的风骨,不卑不亢地对着宋珏拱手道:“多谢宋大哥好意,若有难处,先叫我大哥头疼几天,实在解决不了,再去叨扰宋大哥。” “柳家本本分分做买卖,又不干作奸犯科的事,我爹还没离任呢,哪能叫人为难柳家?” “那可未必。”宋珏挑眉,双手抱臂懒洋洋道,“令尊也不一定会为了柳家同范同知撕破脸。” 沈月华一惊,霍然看向柳韶光,“柳家怎么和范家结怨了?” 柳韶光和柳璋都沉下脸来,宋珏见状,心中已然有数,耐心提点了他们一番,“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得罪了范家,不过同知管的东西还挺多,盐、粮、水利、海疆都归他管,柳家本就是盐商起家,又有海上船队,范同知要是想为难你们,办法多得是,都不用自己出马,暗示一下底下人,都能叫你们碰一鼻子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