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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茶彦虽与这老叟稳妥地商量过,但也决计不会把答应的全部款项付清。 另一半,是要茶花到岸之后才会给的。 茶花道:送我回去,这银子就归您了。 老叟不禁摇头,这样你哥哥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茶花攥紧袖摆,眼角生出了热意。 不是白白牺牲 逃跑是她和哥哥唯一可以反抗的机会,不代表他们就真的能顺利活下来。 哪怕那位昭王的势力他们确实是敌不过半分,也断然不会因此在开始的时候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 更何况,茶花的命是哥哥救的,可赵时隽却是她招惹来的。 茶花记得,在宣宁侯府的时候,父亲只爱继室的子女。 而陈茶彦却替代了父母之责,将她抚养长大。 母亲死了很久以后,是一个下人无意中发现了枯井里的茶花和母亲。 彼时他们所有人都像是在看着怪物一般看着紧紧依偎着尸体的茶花。 就连父亲都被那腐烂恶臭的尸体给恶心吐了,铁青着脸快速离开。 只有哥哥赤红着眼走上前来跪在母亲的身边,将瘦弱幼小的茶花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拍抚着她的后背,心中悲痛至极,却还要轻着语气安抚她,对她说别怕,有哥哥在 倘若陈茶彦有罪,的确该死,那茶花再是难过,也不会阻止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哥哥是无辜的,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看着至亲的人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死于冤屈,然后踩着他的尸骨心安理得的活下来,茶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当茶花再一次踏上岸时,很快,便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将她包围起来。 俞渊终于将她给逮住,满脸如释重负。 也亏得茶花姑娘自己回来,不然,河的对岸还须得在下费上诸多的力气。 昭王殿下这回是下了狠心要逮住他们兄妹俩的,俞渊这几日是不敢有一点松懈大意。 真叫茶花逃到对岸,抓到她,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陈茶彦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妄想用自己引走他们,好让妹妹顺利逃脱的想法显然也是过分的天真了。 茶花回到了那个熟悉无比的地方。 进到府里后,被婆子们粗鲁地擦去了手臂脖颈以及脸颊上的掩饰。 接着便被人推搡着去了前厅,身后人只冷冷着警告。 王爷这个时辰可还在里头等着呢。 这个时辰都还在等着 怕不是都恨得睡不下了。 茶花脚下重逾万斤,一步一步迈入了庭院,她的眼睫垂落着,只盯着地面,不去打量周围的任何东西。 可下一瞬,按在肩上那只手重重地一推,茶花便被那人按得跪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着冰凉坚硬的地砖,额头却险些撞到了男人的腿。 茶花抬了抬眼睫,看到了对方玄黑绣金的下摆。 赵时隽人倚在扶手上,掌心里捧着一盏浓酽的茶。 茶盖拂去酽酽的茶沫,他垂眸,便看见了跪在自己腿边的女子。 她身上灰扑扑的衣裳过于不起眼,好似套了一只麻袋一般。 即便如此,她还是那么招惹,宛若一支雪白晶莹的芙蕖。 叫什么名字? 茶花忍着膝盖和掌心火辣辣地疼痛,口中麻木道:陈茶花 茶杯砰地在她身侧砸烂,那茶叶水儿也溅了几滴落在茶花的颊侧。 下一刻她便被人掐起脸颊,看见男人恨透了的眼神。 我问得是你的真实名姓 茶花被他弄疼,也只颦眉隐忍说道:您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赵时隽眯了眯眸子。 我手底下自然有的是人去查,但我要你自个儿说,要你一五一十地交代,你要是说半句假话,那 茶花忍泪重复道:陈茶花是我的真名。 赵时隽怔了一瞬,随即重重地甩开手,反而更怒。 好啊,陈茶花竟是你的原名原姓? 这可实在是有意思,他们同他竟是玩得一手灯下黑的把戏。 但凡在他面前改个名换个姓呢? 将我当个傻子来骗,是不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冷笑道:茶花,敢这样做的,你是头一个。 茶花被他重重地甩到一旁,眼睫亦是湿黏水意。 他会说出多难听的话,做出多难堪的事情,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茶花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当下,她显然也疲于应对这种未知的恐惧。 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再回答,也全当自己是已经死了,做好赴死的准备。 她那一副心如死灰、毫无求生意志的眼神落在男人眼里更是一根毒刺般,刺痛赵时隽的眼眸。 他倒是不徐不疾地起身,拍了拍手掌,让人将陈茶彦带上来。 直到听见那粗鲁的拖拽动静,茶花才微颤了颤眼睫,抬头看见了抓住麻绳一端出现的侍卫。 那侍卫重重一扯,便将麻绳另一端的人给摔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