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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士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了年轻那会儿赵时隽是见过他的,哪怕后来陈茶彦请他救助妹妹,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 他是个能耐人,一躲就躲了快要十年。 却不知这位昭王殿下为他是布下了多大的天罗地网,竟将他这老泥鳅给一朝逮住。 过了片刻,冯二焦便将个身材矮小臃肿的男人给带进了屋中。 这人穿着寻常市井小民的粗衣粗裤,一眼看过去那张脸几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属于那种丢进人群里下一刻都会找不见的模样。 唯独那双眼睛小得出奇,哪怕是睁开来的,远看着也宛如两颗小黑豆似的镶在眉毛底下,却略显精明。 而他手上原本多出来的第六根手指,也被他自个儿几年前就偷摸地给剁了,看着几乎与寻常人无异。 哟,这就是陈家千金 赵时隽冰冷地抬眸扫了他一眼,他霎时又绷紧了皮,两腿开始打摆子。 可见被抓回来后,也是得了一份不轻的教训。 他再不敢多嘴,赶忙上前去为茶花把脉。 涉及到看病方面的事情,此人倒是收起了身上那股猥琐的市井气息,沉吟片刻,随即便吩咐人拿笔记下几种颇为偏门偏方的药材。 不仅要尽数收集过来,且还要给茶花连灌七剂配料不同的汤药。 小姑娘昏睡的久,中途虽得了女医襄助,但毕竟断水绝食太久,身体再经不起任何消耗。 赵时隽自是让手底下人一刻不停地去将赵玄士要的药材一一收集。 待七剂药如数灌下之后,第二日早上,效果也确实没有堕了赵玄士当年的六指神医之名,榻上的小姑娘果然悠然转醒过来。 只是她醒来后却满眼茫然,对所有人几乎都不认识,只口中喃喃地念叨着要找哥哥。 赵时隽在她身侧几番询问,她却完全不似作伪,竟是连他也认不出了。 赵时隽心口霎时微沉,让人将赵玄士叫了过来。 赵玄士再度复查了茶花的身子,却并不惊讶。 这很正常,她幼时心智正是稚嫩未全之时,便受到那样大的冲击。 即便是成年人经历了她经历过的事情都未必能够接受,更遑论是个孩子? 我昔日为她准备的最后一副药之所以不当即给她,便是想叫她成年后再服用。 这药性猛烈,她当下服用后会短暂的记忆混乱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要她完全恢复,也尚且还需要一段时日,至于具体要多久,这个赵玄士心里就没数了。 毕竟茶花这样的病例他也见得不是很多。 而茶花一醒来之所以只要哥哥,多半也是受了母亲死后的影响,几乎无人爱她,那些人怪异的目光让她自幼便留下了阴影,唯独哥哥是她唯一可以仰仗的亲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赵时隽听完赵玄士的解释之后,过片刻才重新回到屋中。 即便赵玄士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当下的茶花却谁也不认。 丫鬟们要给她喂些流食她亦是不肯张嘴。 若稍稍强势一些,哪怕塞进了她的口中,都会令她呛住,咳得小脸通红。 那丫鬟忙要给她拍抚后背,待见到身侧的昭王殿下,顿时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奴婢奴婢并非有意 小姑娘缩在榻上,见丫鬟那般害怕起初不解。 直到看见榻侧男人一脸阴沉的神色,心尖儿亦是跟着颤了颤。 可很快,那男人却挥退了丫鬟,径直朝她面前走来。 榻侧微微一沉,是对方坐下的举动。 茶花被他直直地凝视,下意识想要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却被对方捏起了下巴。 你可是在找你的哥哥? 茶花本不欲搭理他,可听见他提及哥哥之后掌心顿时攥紧了裙摆,不安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便听见那个男人柔和下了语气,轻轻地告诉她:茶花,我就是你的哥哥。 他说罢,小姑娘瞬间睁圆了那双漂亮的雾眸,似乎有茫然,也有些不可置信。 茶花找不出这个男人不是她哥哥的证据。 因为之后她仔细地想了想,都想不出自己哥哥原本的模样。 反倒是这人,比茶花自己都更清楚她喜欢吃什么,或是不喜欢吃什么。 且他还告诉茶花,在她胸口有颗漂亮的红色小痣。 茶花私底下偷偷解开衣领看过,竟也全部都能对上。 男人对茶花很好,白日里在她头疼时候给她喂药,喝完了那些苦涩的汤药,脑袋便立马褪去了疼意。 肚子饿的时候,他又会带来那些喷香诱人的食物,在茶花身体虚脱无力的情况下,将她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碾碎了喂给肠胃尚且还虚弱的小姑娘解馋。 哪怕是天黑后茶花会害怕黑漆漆的晚景,他也会褪了衣袍,躺在她身侧,将她揽在怀里拍抚她后背哄她睡去。 又调养数日,茶花才渐渐恢复了体力和些许神智。 这天夜里赵时隽沐浴过后,上了榻照例要将她抱到怀里。 茶花依偎在他胸口。 隔着薄薄的寝袍下是对方紧实的肌肉,带着微微的热意,就这般紧密相贴的体验却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