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卿卿性命
第二天是一个细雨绵绵的阴天，燥热了很久的省城，难得凉爽起来，这让每一个参加开标的人都感到了惬意，只是，惬意的是他们的身体，焦虑担忧的是他们的内心。 林雨鸣带着张野和另外一个技术部的员工静静的坐在矿产局宽大的会议室里，在他们的对面，正好坐着张自强和他带来的两人，有那么一会，他们两人都淡淡的看着对方，他们没有笑容，也没有紧张，因为他们都是很善于情感的伪装。 他们像陌生的两个人，彼此对视着，却没有交流和探究的欲望，也许，他们的心里都正在嘲笑这对方，等一下吧，等一下你的表情要是还能这样，那我才算真服你。 另一个韩国企业的代表却有些心神惶惶的，他们的经理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去，一会看看门外，一会看看淡然就坐的林雨鸣和张自强，在面对同行这两个最为强大的企业和销售经理的时候，他无法淡定，他似乎已经提前有预感，今天中标的可能性极为渺茫。 九点整，矿产局的王副局长在一堆属下的涌簇下，走进了会议室。 在所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点头招呼着，王副局长抬手虚虚的往下摁了摁：“各位请坐，首先欢迎你们参与矿产局的这次中央空调项目的招标，你们三家的资格也得到了我们的验证，都合乎参与竞标的规定，下面，我们开始唱标！” 王副局长对身边的一个中年人点点头。 那个中年人从一大摞投标的牛皮袋中挑选出了几本：“这是韩国大民企业的投标文件，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开封！” 他拿起一个牛皮袋子，正反两面，示意了一下，封条完好，红印清晰。 “嘶”的一声，他从盖着公章的那个封口上撕开了袋子。 他省去投标书前面的公司介绍，直接找到了后面和招标对应的一些条款，开始逐一朗读，什么设备技术，售后服务，配件品牌，使用寿命，技术参数等等。 随同王副局长前来的七八个人，都手里拿着一张表格，在上面写写画画，其中还有两人林雨鸣也是认得，是省建筑设计院的两位专家，不过对前面这个环节，林雨鸣他们都并不太关注，所谓的技术，售后，质量分没有什么太大的悬殊。 要知道，在华夏所有的技术数据都是各家自己标注，相互之间根本不会什么太大的差异，你敢说省城售后人员接到通知两小时到位，我就敢说一个小时售后人员已经帮你检修设备，你说你的燃气消耗每小时15立方，我就敢说每小时12，你说10，我就说9，至于最后能不能达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你用上了我的产品，请主意样本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所有的解释权在厂家！ 也不说他们了，就是评标的人员也都都得这个道理，所有，这前面的七十多分，各家都差不多，就算有个高低，也只在个位数之内。 关键就要看最后的设备报价这25分，这相互间有着10分的差距，第一名和最后一名，更是多达20分。 韩国大名的报价出来了：500万整！ 林雨鸣邹了一下眉头，心里隐隐约约的有点担心。 张自强却笑了笑，这个价格，恐怕只能当第三名，因为他手里有宁涛给予的第一手信息，他知道矿产局的标底在哪里！ 下面宣读了米国科里公司的投标书，前面总分要比韩国大民的高出三分，情况在张自强的预料中。 而后面的投标报价是565万。 这和韩国大民企业相差竟然超过了百分之十，但张自强一点都不担心，他算准了矿产局的标底价格上下幅度不会超过他报的五万之内。 林雨鸣的眉头邹的更紧了，他不由的看了张自强一眼。 张自强这次忍不住的对林雨鸣笑了，他觉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大局已定，没有必要继续伪装，林雨鸣一点都不傻，他只要听到了自己的这个价格，便已经明白在他公司的某个地方出了问题。 林雨鸣扭转了头，回避开张自强的眼光，这让张自强心中更为得意了。 程序已经走到了关键的时候，可是宣读华鼎公司的标书，前面大同小异，华鼎的技术得分和科里公司相互持平，唯一差别在于，华鼎的报价比张自强的报价底了许多。 525万！是的，只有525万！ 张自强刚听到这个报价的时候，嘴角扯出了一抹鄙视，林雨鸣，你又输了……可是，仅仅过了几秒钟，张自强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差点得意忘形，忘记了他的价格基础正是来源于林雨鸣的报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宁涛给自己说的是555万！ 这相差了整整30万！ 张自强愣住了，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堪，一颗颗的汗珠随着他情不自禁的颤抖，从额头上滑落，他恍然发现，这一次，他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洞穴，四周弥漫的都是看不透的黑暗。 就在他震惊，慌乱中，那个中年人报出了矿产局标的的价格：530万！ 这也就意味这华鼎最为靠近这个底价，获得了整整的25分。 而科里公司，却因为35万的最大差价，在这个环节上只拿到了5分。 豁然之间，林雨鸣和张自强评标总分出现了20分的巨大差异，这种不可逆转的成绩，将很快变为中标和飞标的现实。 张自强的精神已经垮了，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听着专家们的讨论，听着最后华鼎集团中标的宣布，跟着大家强颜欢笑给林雨鸣鼓掌庆祝，他的所有思想，灵魂其实都已经不在这里。 他总算明白，林雨鸣这有力的一拳，击中了他的心脏，他掉进了一个自己为自己挖的坑里。 林雨鸣也是思绪飞扬，他看着张自强失魂落魄的样子，反而多出了一份怜悯，这自作自受的家伙，总算是尝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苦果，这还能怪的了谁呢？ 就在前两天宁涛接到了科里集团中国区的销售总监jonathan劝降电话的几分钟之后，林雨鸣也给宁涛打了一个电话：“宁涛，你要是不忙的话，到公司来一趟，我有话要给你说！” “可是快下班了！要不明天谈吧！”宁涛已经不准备继续伺候林雨鸣了，他想，既然jonathan的电话已经打来，不出意料的话，晚上张自强就会约见自己，自己所有的希望都能在这次谈话中得到落实。 “呵呵，我想你最好还是来一趟，这对你关系很大！” 宁涛犹豫了一下，最关键的时候，更要自然：“好，我十分钟之后赶到！” 他这会所在的位置离分公司不远，不到十分钟，他便坐进了林雨鸣的办公室，快下班了，林雨鸣一面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样本，一面说：“我想晚上和你喝一杯！” “为什么！”宁涛疑惑的问。 “因为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了！” 宁涛的心忽悠悠的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莫非自己和张自强的谋划林雨鸣已经知道了？这怎么可能？他首先想到了就是被张自强给出卖了，但再仔细的想想，没有道理啊，就算张自强要出卖自己，也不该选择这个时机。 “林总，你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宁涛强作镇定的说。 “你当然听不懂了，再过一两天，你的任命就会下发，你，宁涛，将成为华鼎西南片区的主管！” “什么？怎么可能会这样！” 宁涛的惊讶难以描述，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不过是西北分公司内部任命的一个经理助理，怎么会突然的跃升为一个和林雨鸣一样平起平坐的老总。 林雨鸣看着宁涛的激动，这样的心情他很理解：“因为我们都知道，你的能力适合在这个位置上，我也知道，你一直努力着！” 林雨鸣的话说的寓意深长，宁涛有那么一小会，感到有些愧疚。 但很快的，他就摆脱了这个情绪，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谢谢你林总，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知道，这个提升和你一定要很大关系！” 林雨鸣笑了笑，没有回应他这句话，从真实的情况来说，自己的确是宁涛提升的关键，但动机呢，却并不是全然为宁涛考虑，这里面除了为分公司争取来马潇潇之外，还多多少少有一下私心。 “好啦，我们就不要去考证你为什么荣升，总之，这是一件好事，我们有必要庆祝一下！” 宁涛犹豫了一下，说：“林总，我还正要汇报一个问题！” “嗯，请说！” 宁涛从头至尾的说起了张自强对他的勾引，还说张自强想要用十万元收买分公司报出的价格，他还说，他准备把钱砸在张自强的脸上，替航天集团丢失的项目出气。 林雨鸣慢慢的迷上了眼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既然有钱挣，我们为什么要放过呢！” 宁涛一下明白了林雨鸣的用意：“林总，你是说，我们将计就计！” 林雨鸣笑了，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有了这个机会，自己可以让张自强死的彻彻底底。 可以说，此刻的胜利，和宁涛是分不开的，不管他当初有没有动心想要离开华鼎，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圆满的！而眼前这个张自强，正印了《红楼梦》里的一句古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