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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遂对她笑了笑,然后掏向袖子,给了琼娘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 足有十两重。 要是过去,琼娘看见这么大的金元宝能乐疯了,可现在,她只是淡定的接过来,然后又催了一句:“好啦,谢过大少爷,快去快去,别让小姐等急了。” 等到江遂走了,琼娘才抬起手,望着那块黄澄澄的大元宝。 有钱又如何,她家小姐永远被困在这个逼仄的院子里,就是有再多的钱,不也只是扔在房子的角落里落灰么。 * 江遂进去的时候,江迢已经坐下了,她坐在自己卧房的椅子上,虽说女人的闺房不应该让男人进,但在江迢这里,自己的弟弟,随便进。 江遂撩开帘子,走进房间,他往四周看了一圈,看完四周,他看向江迢身上的衣物,看完了衣物,他又要看看江迢的脸。 江迢任他看,因为她知道,不看完,心里有个底,自己这个弟弟是不会做别的事的。 环境清幽、朴素,衣物朴素,就连脸,也很朴素,一点脂粉没用,一点带了颜色的饰物都没戴。 是个非常合格的寡妇,合格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江遂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姐姐住在这里,没必要这么小心,不会有人过来的。” 江迢却一口回绝了他,甚至都没有思考过,“人言可畏,身外之物都是其次,你放心,我从前就不在乎这些。” 自然,从前江迢什么都有,人从来不会在乎自己拥有的东西,他们只在乎没有的。 这不是江遂第一次来看江迢了,上一次是四年前,他只来了一回,待了一个时辰,然后江迢就把他赶走了,让他以后再也别来。 江迢是江家唯一的女子,可她的性格比男儿还烈、还倔,她决定的事情,别人根本没法更改,要是江迢提前知道外面的人是他,她连把门堵死不让他进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自从搬到这里,江迢就打定主意封闭自己,不再和外界有一丁点的联系,江遂看着她,心里也是一阵无力。 他知道江迢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 因为他是摄政王。 所以身为摄政王的姐姐,先皇留下的贵太妃,她不能有一点错处,她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弟弟置身于任何的危险之中。 弟弟已经够难了,不需要再背负上她的自由和惬意。 这回江遂沉默的比之前还长,突然,他扭过头,走到了江迢的床上坐下,他坐的太快,甚至让江迢觉得,他这是在赌气。 江迢正奇怪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江遂开口。 “我要向陛下辞官,不做官了,也不做摄政王了。” 江迢大惊,猛地站起身来,“胡闹!!” 琼娘正在外面守着呢,原本什么都听不见,结果突然里面传出小姐的暴怒声,琼娘吓一跳,连忙跑过来,可在进门之前,她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的走回去了。 还是让他们姐弟自己谈吧。 里面,江迢正在愤怒的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教训江遂。 “你说辞官就辞官?!你以为摄政王是街上的馄饨吗?想吃一碗来一碗,不想吃了就走人?从你当上摄政王的那天起,你就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一直当摄政王,要么死!” 江迢气的胸脯起伏,血压升的太快,脑袋也一阵阵发晕,可害她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江迢越看他这个模样越生气,她怒而上前,站在江遂面前,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们的娘死的早,爹深情,没有续弦,但他是个将军,一年里十个月都在外面打仗,倒是有江家的亲戚想要过来照顾他们,但江迢很小的时候就懂事了,她知道那些亲戚都是别有用心,所以全部拒绝,只自己带着两个弟弟。 江追还差一些,因为江追身体一直不太好,没两年就被送到淮州老家去了,江遂才是她真正一只手带大的。 小时候江遂调皮,把她惹急了,她就会拉过来对着江遂一顿揍,那时候江遂挨了打也不哭,还会厚着脸皮跟她笑。此时,江迢又把手扬了起来,可这巴掌,怎么都拍不下去。 因为这回要是打下去,哭的人就该是她了。 江遂以为她这些年过的很难,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差劲,老皇帝死了,她再也不用看见那张恶心人的老脸,高兴都来不及,就算一辈子不能出这个院子,她也认了。 她虽然没了自由,但也永远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江遂却不一样,他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江迢看不见,但她仅仅想一想,就已经心疼的要大哭一场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江遂这么倒霉的人,生不能生,死不能死,还要为她这个没用的姐姐日夜担心忧愁。 须臾,江迢泄气一般的垂下了手,“告诉我理由,没有理由,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做梦看书得知未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江遂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江迢,不在任何人的范围内。 …… 从看到那本书开始,江遂的所有想法,还有心路历程,他全都说了出来,江迢一直认真的听着,没有认为他是天方夜谭,江遂说了很久,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然后他问:“姐姐,你觉得我疯了么?” 不是江遂不自信,而是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连何云州都不敢说,就是怕他不信,可对着江迢,他没有这种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