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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颊红红的,耳侧、脖颈也是红红的,烈酒烧心,就连他的手,都在不断散发出热烈的暖意,反而是卫峋的手有些凉,两人碰到一起的时候,江遂的指尖下意识的颤了颤,不过到底没有抽回去。 卫峋动作一顿,他不禁撩起眼皮,看到江遂静静的闭着眼睛,一副安宁又美好,甚至有点予取予求的模样。 他的呼吸十分绵长,还有点重,大概是觉得热,他不怎么舒服的转了转眼球,微微张开口,原本淡粉的唇瓣如今变成了殷红,还点缀着莹莹水光。 鬼使神差的,卫峋放下已经解开的腰封,他撑着床榻,逐渐靠近身下的江遂,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寸时,卫峋开口:“……阿遂。” 他的声音太轻,本有些低沉的磁性嗓音,被柔化到几不可闻,江遂仍旧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峋一只手撑在江遂鬓边,他半躺着,双腿也放在床上,江遂和他毫无所觉的躺在他身边,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甚至会觉得,江遂是依偎在卫峋怀里的。 这里没人,江遂睡着了,平时的他也许会被惊醒,可今天的他睡得太沉,也许……也许他可以…… 生平第一次趁人之危的皇帝陛下,紧张了大半天,最终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把他鬓边被汗打湿的头发往后理了理,期间他一直观察着江遂的神情,确定他真的没有反应以后,他才俯下身子,像是献祭一般,闭上眼,吻了吻江遂的头发。 他连亲他的额头都不敢,这个亲吻不含任何□□,只有满满的、沉重的珍视,江遂的发间有淡淡的药香,这味道让他迷恋、让他上瘾,突然,他不想起来了,他想紧紧的抱住江遂,一点一点加深力气,让他醒来、睁开眼,惊慌又痛苦的看着自己。 可事实是,他什么都没干,在江遂的头顶停留了大约两秒,他就小心翼翼的直起了腰,深邃的看了他很久,他才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 把摄政王的衣服剥光,只留中衣,然后又把被子给他盖到胸口,贴心的留出呼吸的空间,做完这一切,他还是没走,望着江遂的侧脸,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站起身,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宫女一直在外面守着,卫峋告诉她江遂已经睡熟了,她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不会再进去打扰摄政王的睡眠。 卫峋没给她多余的表情,恭敬的送走陛下,宫女立刻改换面貌,一脸冷淡的通知所有人,让他们轻点干活,干完就麻溜的滚回去睡觉。 江五似笑非笑的看着突然变脸的宫女,宫女似有所察,她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和江五对视,江五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然后顺从的转过身,走到殿外充当普通侍卫去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除了本来应该在熟睡的江遂。 他表情空空的睁着眼,平躺在床上,卫峋离开时他是什么姿势,现在的他就还是什么姿势,他一动不动,仿佛是个不会说话、没有灵魂的木偶。 江遂早就说过了,他是不会喝醉的。 即使今天难受,那也不是喝醉,只是喝的有些多,身体无法负荷,所以他会觉得困,还有点想吐,但这不代表,他的脑子也跟着出了问题。 卫峋之前叫他,他没搭理,那是因为他太困,所以干脆假装没听到,早知道,那时候的他就该垂死病中惊坐起,赶紧答应一句。 而现今,江遂不止身体无法负荷,连脑子也跟着超负荷了。 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出现。 卫峋亲他…… 卫峋亲他…… 卫峋亲了他…… 室内寂静无声,突然,床上的人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仿佛诈尸一般。 江遂不傻,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不用分析都知道是什么情况,然而就是因为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他才没法分析,更没法接受。 以往他要是纠结什么事情,脑中会有两个声音,各执一词,而现在,他脑子里就剩下一种声音了,即抗拒现实。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卫峋是他养大的孩子,他们亦师亦父亦兄亦友……不可能!!! 江遂呆呆的坐在床上,如今的他离崩溃就差一点点了,二皇子对他表现出那方面的意思,他一笑而过,酿善对他表白,他淡然处之,可这是卫峋,是卫峋啊! 荒谬、可笑、不敢置信统统出现,而在它们各自占领好方位之后,又有另一种情绪霸道的登场,将其余情绪全部赶走,强势的占领了江遂所有的意识。 那就是,恐惧。 猛地掀开被子,江遂急匆匆的走下来,他连衣服都忘了穿,只穿着中衣,他快步走向殿门,他想离开这,不管去哪都好,只要离开这。 然而马上就要打开殿门的时候,江遂突然清醒了一分。 如果他现在离开,卫峋就会知道,他那时候没有睡着,这层最后的伪装,就会被他撕下来。 触电般松开手,江遂愣愣的站在门前。 这可能是他人生里,第三次如此的慌乱无措。 第一次是父亲死了,弟弟被送走,姐姐又进了宫,他孤立无援、不知前路在哪;第二次是老皇帝给他下了毒,临死前还告诉他,他和卫峋的相遇是他引导的,他和卫峋能够在宫中平安无事,也是他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