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泽维尔在潭底毫无防备地沉睡，吐出来的泡泡成为了本章的背景音——然而，即使是对于吃烤章鱼脚一事再怎么蠢蠢欲动，你也不得不老老实实按捺躁动的胃，首先遵循系统的指示，尽快完成【一周内将缝纫等级提升到10级】这种魔鬼任务。

    不过在那之前，你决定先好好确认一下后台道具更新信息。

    你从【不管如何旋转跳跃闭着眼在水下花样托马斯回旋也一直别在腰间】的异次元斜挎包里面掏出了“魔女记事簿”，将它摊开在泽维尔用来晾晒兽皮的岩石上——而黑猫也蹲在书前不远处，摊成一块猫饼。

    这是一本厚薄与大小堪比《牛津英汉双语词典》的笔记，黑得发亮的皮质封面上，有着花体烫金的本世界古老字符“述伽文”；类似你曾在福利院院长案头见过的《圣经》精装注释本，它捧起来有着令人安心的厚重质感。

    根据你新升级的语言解析系统，封面上的述伽文翻译成你的母语，大概意思是《黑羊之书》。

    ……什么■啊？本来已经很奇怪的道具现在好像更加中二了？

    翻开内里的羊皮纸，后面大半部分的空白纸页，在你手中发出“哗啦啦”的轻响、落下色泽驳杂的残影；而前面的几页，才印着彩绘的图画和棕红色的文字，记录你至今为止的“成就”：

    微微泛黄的纸页，摸上去有种毛茸茸的粗糙质感，像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起球的麻布表面；扉页的述伽文乃手写而成，也许是因为纸张的磨损，那些猩红的文字看起来残缺不全，只能隐约辨别出“羔羊”、“道路”、“天使”、“恶魔”、“深渊”之类神神叨叨的词语。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显示获得成就的图鉴而已啊！！！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这么死○笔记啊！

    第一页上盖着两枚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图章，亦即你在游戏中获得的成就勋章：

    左上角的图章有着黑色的棘状花边，里面套着中黑外灰的圆形图案，下面标注着名字和效果，亦即【战斗勋章（N）：厨房杀手】和【毒攻命中率提升0.1%】；将手按上去的话，脑海中会浮现出勋章获得条件：【用烹饪完成屠杀次数达到3】。

    这是你们刚从泽维尔那里逃出来的时候，你给黑猫喂了两次手作点心并炸了一次石灶后解锁的成就。

    “这效果不和没提升差不多吗？”你提出了质疑。

    【想什么呢，不过是区区一个N级成就而已。】AI语调冷冷的，【比起这个，另一枚成就勋章才是重点吧？】

    它所指的是书页右上角的图章：

    这是一朵不知道品种的五瓣花，从笔触上看颇为写实；说是彩色，其实也只是灰调打底的黯淡花瓣，在其中叁片的边沿，泛出一点红、一点蓝、一点绿的影子而已。其中，泛蓝和泛绿的花瓣夹着泛红的那片，而另两片花瓣，则显现出一种让人联想到煮熟后的鱼眼珠的、无生机的灰白色。

    关于它的说明是这样的：

    【lv.1  CG搜集成就（R）：元素探索者】

    【达成条件：与五大元素中的叁种实现灵子质接触】

    【效果：获得五大元素魔力因子交流能力】

    【注意事项：该成就为全存档共通成就，解锁后其效果可由所有存档共享】

    “……”

    新勋章的说明，令你有些在意……

    （话说回来“灵子质接触”又是什么新名词？和各个元素属性的生物进行生命大和谐过程吗？）

    忽然，你脑海中灵光一闪，飞快翻过后面几页插画般的人物与cg图鉴，看到了一大幅跨页的“线索图鉴”：

    与其他纸页不同，这两页的纸面被染成夜空般的漆黑，白色的小点密布其上、由细细的银色折线连缀；而折线之间又相互交错、形成一个个小组，不同组折线所共同构成的图像，类似于小学初中时期女生们之间流行的恋爱占卜星座图。

    最左边的一组折线中，已经有几个小点变成了红色——而这就是你所搜集的“线索”。据AI说明，每组线索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当一组折线中所有线索都搜集完毕的时候，这团“星座”便会被“点亮”，从而帮助你“推进主线”、“解锁更多剧情”或者“获得更多游戏奖励”。

    将手移动到那些变成红色的小点上，你回忆起之前获得的线索，双眼微阖，两手交叉于颔下，摆出一个经典的碇司令POSE，皱起了眉头，陷入深沉的思考：

    “线索一：拜托西恩的事情”、“线索二：怪物”、“线索五：来自东方的歌谣”、“线索六：夜莺与宝石鸟”。

    四个简单的词组，没有多余的提示。

    长久以来阅读轻小说的经验，让你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

    尚未完全解锁的记忆之中存在巨大的裂隙，让这些碎片得以于其间游走，恰似冰下被折射出七彩光泽的小鱼；用思维的透镜对其进行观测，虽然能够窥得些许残影，但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住它们的具体形貌。

    线索一来自于一周目中，西恩所说的关于你为了“魔力衰竭”向他求助一事。

    而这一线索，在二周目你进入泽维尔路线之后，也有所演绎：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西恩提出了和你一同拜访泽维尔、并“取走水妖组织碎片”的要求。

    （虽然最后，你担心他其实是为了把泽维尔片成章鱼脚火锅蘸酱吃而婉言谢绝了，也引发了后续他对你的追杀。）

    线索二来自于第二周目你进入的西恩BE，似乎主要是介绍背景故事、用来解锁记忆包新域的钥匙；

    同时，区别于落地成盒的一周目——二周目的经历，不仅让你通过战斗积累经验、确认你身体中还有魔力因子存在这一事实，还让你想到开发新术法的方法，从而得以在读档重来的叁周目中及时从西恩身边逃离，也让你对自己一周目时就隐约产生的【西恩对[塞西莉亚]有所欺瞒】这一猜想进行了确认。

    （当然，这么一来，在前两个线索的树妖相关事件里，你还不得不对从西恩口中所获得的各种信息的真假保留一定意见……）

    而线索五、线索六，则来自于你和鸟妖夜莺的对话。

    根据【日系轻小说主角必然身世不凡血统高贵】定律，你之后展开的冒险旅程的主线，大概率要围绕它所提到的东方城市“阿尔特尼亚”展开——毕竟“旧时的曲子”外加“繁华的王都”这种设定，怎么听都是主角故乡标配；再想想他所提到的与宝石鸟合唱过的宫廷，说不定你还拥有什么【流落民间的皇亲国戚】之类的神秘高贵曲折悲情身世……

    【所以为什么你YY起来会这么熟练啊？】

    黑猫露出眼神死的表情——不如说它眼神就没有活过。

    你这才反应过来，你正在把自己的推理思路小声碎碎念出来……

    有点尴尬。

    “也不能说熟练啦……毕竟这世上本没有套路，看的番剧小说打的游戏多了，也就活成了套路。”

    你谦虚地说着，并下定了决心：等你以后回到故乡继承王位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你会天天用金钓竿钓鱼、用金菜刀片出最昂贵的鱼生、用金盘子给你装着摆到被封为皇家御猫的AI面前金桌子上，如果它不在你面前每餐山呼舞蹈“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就把盘子撤走、鱼全部投喂给泽维尔，在干瞪眼的黑猫面前趾高气昂叉腰大笑“莫欺少女穷”……

    “啪——”

    将你从不着边际的幻想中拍回现实的，是黑猫拍在你右脸上的聚魂梅花掌：

    【看到您的表情，总觉得您在想什么极其失礼的事情……】

    “……才没有！”

    回过神后，你有些心虚；然而很快，你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我只是在思考这几个线索彼此之间和主线的联系……”

    【别瞎想了——基于不完整线索上的任何推测，都只能是浪费时间的猜想而已。】

    AI叹了口气。

    【您所需要做的，只是将碎片填补到已有的剧情框架上，并于摁下最后一块碎片之时，完成脚本作者早就绘制好的图案罢了。】

    一闪而逝的微妙既视感，令你晃神了一瞬：

    有点耳熟……这样的话，是听谁说过吗？

    然而这样的错觉很快散去，你反应过来，对黑猫摇了摇手指，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在这种以‘高自由度’为卖点之一的游戏里面，如果还是仅仅按照剧本来走，玩家自己却毫无思考毫不衍生的话，那也太无趣了吧？”

    【？？？】

    有那么一瞬间，AI似乎被你的上纲上线弄懵了：

    “‘无趣’是游戏的死敌——而按部就班、仅仅是跟随指令机械地进行游戏，又和996上班打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享受乐趣，那才是真正不尊重开发者的心血、浪费自己的时间呢！”

    如果猜中了后面的剧情，就像得到心仪已久的礼物，玩家的自我奖励机制得到正向反馈，自然会收获乐趣；如果没猜中，那么剧本的出乎意料，不管是高出抑或低于期待，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所获得过的思考的乐趣，不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吗？

    游戏规则之内，即使是脚本作者，也没有资格对你获得乐趣的方式进行否定。

    “与拼图不同，将元素的碎片放进‘场景’的狭小玻璃盒、通过翻转玻璃镜而变幻出不同的花色——这是‘编织故事’的万华镜所做的事情，也是我获得游戏乐趣的方式——而我，并不认为这是浪费时间的。”

    【……】

    不知从身体何处涌出来的冲动，支撑你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不知所云、莫名其妙的话，你轻轻喘气，捂住微微发烫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再次感到了羞耻——因而你也没有注意到，AI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摇动。

    【抱歉。】

    在经过一小段沉默后，先开口的是AI：

    【我并不能了解被赠送礼物、被奖励是怎样的情感，也自然不能理解所谓“游戏的乐趣”，因而刚才的发言或许有所冒犯——不过请玩家放心，您的意见，我会忠实反馈给开发者的。】

    它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而不知为何，你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究竟哪里不对？

    那种一瞬而逝的违和感……

    【但是……】

    胸口狂跳起来——

    “啪——”

    这一次AI的爪子拍在了你左脸上，一边一个梅花印，刚好对称。

    【……这并不是您将支线任务视为996上班打卡，并试图用发呆走神和长篇大论对其进行逃避的理由！】

    “！！！”

    这一次，逐渐陷入呆滞的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在你进行这样一番模糊重点偷换概念的东扯西拉之后，这只歹毒的人工智能还是能够一句话揪出你的小心思、抓住你的痛点并实施精准定位打击，完全没有像泽维尔一样被绕晕然后对你予取予求？？？

    “不要！”你号啕起来，“你这匹卑鄙无耻压榨纺织女工的资本主义监工！你这样是得不到福报的！”

    【是女裁缝。】AI冷酷无情地纠正道，【有所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积累数值就一定可以升级——游戏的规则，可比现实世界明白多了也容易多了。】

    【所以，不用担心缝纫太难，也不用担心任务失败循环卡关什么的、或者失败次数太多什么的惩罚——】

    【毕竟，我们游戏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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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又迫害屑老板了，我忏悔（但下次还敢）！

    这章差不多算是一个说明性质章节，之后的内容就好展开得多了，就都是那种甜甜的（？？？）恋爱！

    （甜甜的恋爱：莫挨老子！你根本不会写感情戏！你只会开车！）

    下章泽维尔终于可以醒来，然后愉快求婚、牛头人（甜甜的恋爱：？？？）、ghs了！就很快乐，终于可以一鼓作气不用再卡文了！

    没错前几天卡文，加上叁次元有事情要忙，所以鸽了好几更非常抱歉，明天真的有可爱的小水妖流泪猫猫头（AI泽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