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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苏禾完全相信——因为听上去太符合正常认知,也太有道理了。 但孟周翰一听就知道是屁话——他是对舆情|事故的授权额度和处理流程心里没数呢?还是对他爸愿意拿出多少钱来解决这件事心里没数?他敢肯定,他爸绝对不会卡着国家规定的标准给赔偿。并且肯定给了委托律师足够的授权额度。 只不过这个律师脑子确实不太清醒,利令智昏。他应该是专门负责赔偿诉讼的。而众所周知,大公司的赔偿诉讼原则肯定是——在合法(表面合法也行)的范围内,越给公司开脱责任、节省赔偿,就越能展现能力。律师就赚得越多,升迁越快。 所以这些律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趴在索赔者的骨头缝里吸血的——并且无关索赔者的善恶对错。 他就是用这种思路,在跟“时小凡”谈赔偿。 然而—— “我没有跟你对抗,是你在跟我对抗。”孟周翰往后一靠。 时小凡本就是长手长脚能打篮球的衣架子身材,卧床一个月之后也许略长了些肉,但底子和身材比例摆在那里,依旧比普通人醒目漂亮得多。阳光亲和时自然赏心悦目,可傲慢讽刺时也有十足的压迫力。 他不紧不慢的端了杯子喝水,似笑非笑的说,“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孟周翰不是别人,他是孟启森的儿子——亲生的。别的事上你爱诉讼还是调解随便,只要纸面合法的把钱省下来了,就算完成任务。但这件事,你如果给闹上了法庭,给他把超速撞人的标签贴到脑门子上,甭管你省下多少钱,都算任务失败。后面会有一堆人等着接替你。” 律师推了推眼镜,“所以,如果我们不按你说的金额赔偿,你就要把这件事捅到媒体上?” 孟周翰微微眯了眯眼睛。托他自身社媒依赖症的福,这些年他可真吃了不少八卦。 何况他那个圈子烂事太多,跟律师打交道的也多。踹掉给自己堕过胎的小三,不但不给一分钱补偿,还以讹诈罪把人给关进去了这种事——虽然说不常见,但还真发生过。 孟周翰偏巧被八卦普法过这种套路。 这律师跟他玩这一招,可见真心不是什么人玩意儿。 “我可没这么说。”孟周翰微笑着搁下杯子,“我也想跟你好好商谈,但你就连我受了精神伤害都不承认,还要逼我去做鉴定。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所以我说,调解不成,咱们也不必硬谈,就合法合规合流程的走诉讼吧。” “走诉讼,最终判赔的金额,恐怕很难让时先生满意。” “就算钱不满意,好歹也有尊严。比没钱又没尊严强多了。”孟周翰说,“何况一审不满意,还可以提请二审嘛。限速50的路上飙到120,还撞了人,居然不付出丁点儿代价。哪有这种道理?我们穷就没有人权了?” “我的当事人时速只有87,并且刚通过快速路。” “限速50——87那也严重超速了。何况我有记者朋友告诉我,他明明开到了120。说成87,谁知道你们搞了什么鬼?” 律师:…… “如果时先生非要走诉讼,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提醒你一句,造谣诽谤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律师低头开始收拾文件,“之前我就说过,责任认定书出具之前,我们就已经在积极赔偿了。就算走诉讼,我们也不理亏。时先生好自为之吧。” 孟周翰说,“你也好自为之吧。”二鬼子! 观看了全程的苏禾:……目瞪口呆。 律师起身就走,推开门时,苏禾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叫住他,“汤律师,请稍等。” 律师立刻停住脚步,没好气的回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苏禾:…… 得说苏禾还真挺少被人甩冷脸子的。但是……算了,应该的。 “之前有跟您说过,”她照旧彬彬有礼,“我是生化系的在读博士,跟很多大药企的研发团队、医科大学的实验室都有过合作。从事药研的同学、朋友也不少。” 律师瞬间冷静下来,“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律师:……有药赶紧塞给你男朋友!要么毒死他,要么就治治他的狂犬病! 苏禾说,“之前好像听哪个朋友说,他们实验室新研发了一种治疗脑损伤的特效药。” 律师顿了顿,“然后呢?” “我有朋友上个月跟孟启森先生碰过面,听说孟周翰路脑损伤,还在昏迷之中?” 律师不由心生警戒,“这个我无可奉告。” 苏禾叹息道,“说的也是——这个药也还在实验室阶段,何况孟先生也未必需要。总之,如果万一有需要的话,可以请孟先生联系我,我应该是能帮得上一些忙的。就麻烦您替我们转达祝福,希望孟周翰能早日康复。” 律师:……不是,你男朋友才刚跟我闹掰你没发现? 但,对这样一位知性又温和并且容貌也很出众的年轻女博士的善意……好像也很难冷言相向。 律师最终还是说,“嗯,我知道了。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你也劝劝你男朋友……” 苏禾绵里藏针,微笑着怼回去,“我想他心里有数,不必我劝。” 孟周翰:…… 孟周翰原本还有些介怀,闻言不觉翘起来嘴角——这还差不多。 微信当然还是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