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顾琇莹好似没有看到鬼瞳难看的脸色，清幽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她嘴上虽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但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很早之前顾琇莹就明白她的重生远远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简单，鬼瞳与她的契约也远远不是她知道的那样，可是她知道归知道，明白归明白，却是问不出什么答案来的。 无论是鬼瞳也好，还是冥帝也罢，在她能力没有强过他们之前，只要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那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的。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可吃？ 如果每个人错了的人生都可以重来一遍的话，大概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乱了套。 她的上上辈子有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造福天下苍生的事情顾琇莹不知道，可她却知道她的上辈子绝对是没有做过什么好事，甚至她还伤爱她之人甚深，更是累得爱她之人为她命丧黄泉，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那般模样的她生平即便不曾做过任何的坏事，却仍旧是算不得一个好人的，也活该得不到善报。 她是那样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她又是那样的心盲眼瞎，愚蠢得害了自己也就罢了，偏生还要累得她身边的人也都跟她一样不得善终，不得好报。 就这般不堪的她，哪有什么资重获新生？ 纵然真有那重生的机会，难道不应该留给比她更好的人？ 又怎么可能凭白无故就给了她，顾琇莹不是不知道事有蹊跷，但她却选择性将其给遗忘了。 她对自己的上一世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遗憾，太多太多的悔恨，积压在她胸口的那股郁气怎么也抒发不出去，尤其她对穆其琛的执念太深，深到连她自己都不可控的地步。 若非她对穆其琛的执念一直在支撑着她，想必数百年间浑浑噩噩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她老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在忘川河中，根本等不到唤醒鬼瞳，并与鬼瞳缔结契约。 她太想找到穆其琛了，她也太想回到过去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时候了，她怨恨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原来她爱的人是穆其琛，一直都是穆其琛。 每每回想起她对韩绍棋的那一场错爱，对穆其琛的种种伤害，顾琇莹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明明长着一双眼睛，却瞎了。 她明明长着一颗脑袋，却是个蠢的。 顾琇莹不怪廖红雪算计了她一生，害了她一生，她只恨她自己愚蠢没脑子，否则她怎会把自己好好的人生过成那般模样。 许是她想重活一次的念头太过强烈了，以至于冥帝某天站出来告诉她，他可以送她回去的时候，她竟然只顾着满心的欢喜，全然没有去想他背后的深意。 其实顾琇莹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冥帝背后的深意呢？ 她只是太想见到鲜活的穆其琛，也太想要回到过去，于是她就下意识不去想那么多罢了。 毕竟死过一次的顾琇莹早已不似曾经那般天真单纯，她知道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否则没有人会惯着你。 她想重活一次，冥帝能满足她，那她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无疑就是冥帝想要她做什么了。 最开始顾琇莹还真以为冥帝送她的一场造化，其目的还真就是为了让她帮他管一管因为各种原因而滞留在阳间不愿离去的各种难缠鬼，谁让哪怕他身为冥帝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因着这一点顾琇莹对冥帝的意见可是很大，再加上鬼瞳的缘故，顾琇莹纵是心中万般不愿却仍是实实在在将她力所能及之事都办得妥妥当当，唯恐冥帝心中不满来找她的麻烦。 哪怕自那坠崖醒来之后，经过她的再三确认，顾琇莹已经百分之两百确信她是真的重新活了，她的今生将跟前世截然不同，可到底她还是心中极其不安，生怕再次睁开双眼，她仍旧身处冥界忘川河中，心心念念的寻着穆其琛的残魂，企图让他复生。 顾琇莹的那种不安是没有人能体会的，只除非你死过一次，否则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还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顾琇莹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她知她既然回来了就必然不会再莫名离开。 倘若她的重生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实实的，那么顾琇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她只要好好的把握她的今生，她的人生就会与上一世截然不同，哪怕她要面对的挑战还有很多很多，可至少她曾经担心的遗憾的那些都不会再发生，又或者说都是可以避免的。 为此，便是当真需要顾琇莹付出些什么来换取这些，她亦无话可说。 有因就有果，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她想得到的，她想守护的，她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去努力换取，她也相信天道总归是公平的。 如果有些责任是她必须去承担的，有些事情是她必须去做的，那她责无旁贷，她只会倾尽所有竭尽全力。 无论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又是出于怎样一种目的不得不隐瞒她，对她避而不言，看在他们都是真心护她的份上，顾琇莹还真的记恨不起来。 正如鬼瞳所言，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对她说，而是时机未到，她又能力不足，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不但她不能改变什么，甚至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对她的影响极有可能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之外，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她发觉之后，鬼瞳对她仍旧常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琇莹是个不喜拖拉的性子，在她察觉有异之后，她就直接问了鬼瞳，只是鬼瞳没有给她想要的回答。 是了，鬼瞳顾左右而言他，就愣是什么也不愿意跟她说。 还是最后眼见要惹毛她了，鬼瞳才告诉她，他暂时无法回答她的那些问题，而他不想编织一个个谎言来欺骗她，所以...... 他希望顾琇莹不要勉强他，多给他一点时间，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时至今日细细回想起来，顾琇莹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她活得太得过且过，也活得太过理想，太过天真。 她以为凭借她今生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经历与能力，她就能够好好的爱穆其琛，好好的跟穆其琛白头偕老，也能好生护着她所在意的那些家人，让他们这辈子活得恣意而畅快。 但她却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上辈子她没有现在这些能力，从头到尾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就根本接触不到所谓的奇门，更加不会相信原来神话故事也并非仅仅只是神话故事。 那些她以为不存在的，其实一直都存在。 死过一次的顾琇莹无论如何也是不甘心再像上辈子那样活的，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可是说到底她还是飘了，以至于险些一条道错到底。 索性她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从现在开始发奋图强也为时不晚，否则顾琇莹真的很想再去死一死，她怎么就那么自以为是，盲目自信呢？ 难不成她活了两辈子，还能再把自己蠢死一次么？ 甭看顾琇莹心里的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过了成千上万遍，实则在她的脸上可是半分都瞧不出来，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就一两分钟罢了，只要不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怕是谁也不会知道她刚刚想了那么多，还重新给自己定下了修炼计划。 “丫头。”虽说顾琇莹看起来一点儿异样都没有，甚至她都没有追问他什么，但鬼瞳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她那短短一瞬之间的异样。 面对这般沉着冷静的顾琇莹，鬼瞳崩着一张英俊非凡的脸觉得心下很没底，张了张嘴想跟她说点儿什么，偏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有事说事。” “......”这臭丫头真是越发不可爱了，鬼瞳嘴角抽了抽黑着脸在心中无声的怒吼咆哮，面上若无其事的道：“丫头你就没什么想要问问我的？” 顾琇莹直接送了鬼瞳一对大白眼，撇着红唇没好气的怼他，“呵，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鬼瞳嘴角动了动，低头沉默，他当然不会说。 至少在他想明白之前，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哪怕只是给予顾琇莹一丢丢的小提点。 “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还问什么问，你当我很闲。”顾琇莹的语气很不好，道理那是明白归明白，可这心里还是很窝火很郁闷很想揍人有木有？ 再次被顾琇莹给怼得无言以对，鬼瞳的脑袋不由得垂得更低了，这臭丫头嘴毒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吧毒的都是别人，他自然没什么可想的，但眼下毒的人是他，鬼瞳沉着脸不禁都想哭唧唧了。 他招谁惹谁了，居然要有这样的待遇。 简直太欺负器灵了。 “行啦行啦，你也别为难了，现在我什么都不问，等你想说了觉得能说了的时候你再说。”状似万分无奈的摆了摆手，顾琇莹紧抿水润红唇弱弱的表示，看到鬼瞳心里不好受，她特么也很不好受呀！ 罢了罢了，她就再忍忍了。 鬼瞳不能告诉她的事情，也没人不许她自己去查，自己去寻找答案好伐！ 她还真就不信那个邪，她会查不到她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咳咳...丫头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鬼瞳是真不想对顾琇莹说谎，他更不屑对她编故事，现在她能什么都不问，简直让他太省心了有没有。 只是省了心的同时，鬼瞳不免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顾琇莹：“......” “那什么丫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嗯。”顾琇莹也没为难鬼瞳，她知道鬼瞳已经退了步，要是逼得太紧反而不美。 “丫头，魔族之事你要格外注意些。” “嗯。”对这件事顾琇莹倒没跟鬼瞳争辩什么，也没什么争辩的意义，虽说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她也绝不允许魔族在人族作乱。 人族虽弱却也是她的种族，魔族再如何强大也休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伤人。 “其他三族最近的情况我会尽快弄清楚，不会让你双眼摸瞎的。”思来想去鬼瞳最终决定还是要联系冥帝，就算不为别的，单单就为以防万一他也应当提前做好准备。 他家丫头万万不能出事，否则...... “哼，你对冥族倒是很有信心。” 鬼瞳闻言嘴角微抽，敢情这丫头小心眼恼了他不说，就连冥帝也被她给怨上了，“冥族有无参与进来我就不信你这丫头心里没点数。” “我就是一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可没有本事跟魔族正面刚。” “所以？” “你家冥帝大人也别想跑。” “冥帝不是我家的。”顶着满脑门的黑线，鬼瞳对顾琇莹这丫头简直又爱又恨，“我是你家的。” “......”我特么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冷笑话，顾琇莹没好气的使劲儿瞪了鬼瞳几眼，嗓音清冷的道：“暂且先不管冥族如何，其他三族又如何，眼下最最紧要的就是魔族，他们的数量太多，而我们的人手又太少，一旦动起手来怕是不好。” “我会给冥帝传信的。” 顾琇莹眨了眨眼，心道她就是在等鬼瞳这句话啊，不过她的脸上一点儿都没有流露出来这个意思，“唔，倒也不用你家冥帝大人出手对付魔族，只是需要他在后面把控大局，毕竟人族的人若是死得太多，他的冥界也讨不到好。” 天知道冥帝最烦这些不是，再加上冥帝不会眼睁睁看着顾琇莹出事而不管，所以即便顾琇莹不开这个口，鬼瞳也会如她所言那般去将冥帝给找来的。 “臭丫头，老子跟你说多少遍了，老子是你家的，冥帝他不是老子家的。” 再一次白了眼没抓住重点的鬼瞳一眼，顾琇莹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黑着一张俏脸怒道：“你特么是谁老子？” “呃......”鬼瞳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这不是一下子说秃噜嘴了么，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 “不扯不这些了，去到海余郡再说。”谁曾想顾琇莹的运气会那么背，继跟暗月影魔匆匆交手之后，又先后两次跟魔族碰上，然后的然后就是狠狠打了一架呗。 “丫头，去海余郡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替魔族宣扬宣扬？” “有道理。”总不能只有她跟魔族干架，其他人也应该参与进来才对嘛。 成功将顾琇莹的注意力转移之后，鬼瞳又道：“传承遗迹必然会出现在海余郡，为以后着想你切记尽可能让破系统帮你寻找好东西。” 鬼瞳嘴里的好东西指的是什么，那就天知地知顾琇莹知，鬼瞳知破系统知了。 “破系统，你老大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破系统：“......”统生无望，它心里苦，但它什么也不说。 “不许讲条件，不然你老大会揍你的。” 破系统：“......” 鬼瞳：“......” 这个锅他不想背，他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出手揍小弟的人么，明明就是他家丫头太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