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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转而指向门。 清歌看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阿林离开了屋子,清歌这才褪去鞋袜,开始处理自己右脚的肿伤。 这伤原本并不严重,但几次不顾轻重的走动还是加重了一点伤势。 上药后,清歌就直接在屋中休息,没再出去,连晚膳都是方戎送来的。 他来时,还奇怪地说道:“你们怎么都一起不吃饭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都? 清歌有些意外,拿过床头的纸笔,写道:“还有谁不用晚膳?” “你应该问有谁去堂屋吃了,只严公子,时璋还有我去了。”方戎说着,声量小了些,“姑姑不吃,是多年过午不食的习惯,楚公子不吃,是因为午膳用得迟,那另外两位是怎么回事,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清歌没再追问,只是安慰般地笑着摇摇头,写道:“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方戎看着上面的字,满足地哼了哼声,说:“还是清歌你好,你慢慢吃,待会儿我过来收就好。” “不用了,”清歌赶紧写下几个字,“等晚一些我要去神医那里,我自己拿到厨房清洗就好。” 方戎似是才想起她还要医治失语症的事,点点头:“对哦,好吧,那你自己要注意脚伤。” 清歌弯了弯唇角,点头应下。 她其实没有太大胃口,但方戎离开后,她还是尽可能地多吃了点东西。 待到又迟一些,夜色将整片天空染尽,她才提着食盒出了寝屋。 躺了一个多时辰,清油的药效已经起作用,除非特意去按压肿.胀的脚踝,一般情况下已没太大感觉。 从厨房离开,清歌也没有耽误时间,按着之前的约定往神医的寝屋走去。 神医的寝屋就在楚晞屋子边上,路过时,她特意往那边瞥了眼,里头早早熄了烛火,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快走几步过去,让自己暂时不去想楚晞的事。 “叩叩。” 清歌停在屋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是清歌吧,进来吧。” 玉仪的声音依旧温柔慈爱。 清歌缓缓推开门,一踏进屋,迎面便是一阵淡淡的兰花香。 “清歌,过来这边。” 清歌注意到声音的方向,回身合上门,循声走去。 玉仪端坐在竹编的软垫上,身侧摆着漆木凭几,而屋中香气,似乎正是来自她身前茶案上放着的香薰炉。 清歌瞥了眼那幽幽升起的薄烟,几步走到玉仪跟前,屈膝福身。 “在我这儿不必行这些个礼,来,这边坐。”玉仪朝她招招手。 清歌走过去坐下,心里其实有一些疑惑。 案上除了香薰炉外,没有别的东西摆放,莫说药箱,便是连脉枕也没见着。 玉仪大抵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停顿,笑了下:“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像是要给你医治?” 清歌看着她,虽然无法说话,可眼神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你这病,乃是心病。俗语有言,心病需心药医,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玉仪说着,又伸手朝茶案前头安置着的长榻一指,说:“我今天用的这个法子不曾有医书记载,只是少时在我的师父那儿耳闻过三言两语。清歌,你去那儿躺着。” 清歌不解,但却十分信任玉仪,点点头,很快起身走了过去。 “闭上眼睛。” 等她躺下,玉仪又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安抚意味,所以即便清歌心中有各种困惑,却还是平静地跟着她的话去做。 “接下来要做的,对你而言或许有些痛苦,但是清歌,你必须要去克服那些恐惧。” 清歌下意识绷起身子,听见玉仪问道:“还记得你上次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上次? 清歌不自觉地跟着她的问题去回忆,才发觉自己对儿时的记忆愈发模糊了。 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努力地试图去记起。 玉仪带着她回忆了过去的这些年,从盛家那场至今未解杀戮,到她背井离乡被人卖到京城,那一幕幕,各种心酸苦楚,让她即便闭着眼睛都忍不住落泪。 “清歌,回忆了这么多事,肯定累了吧,好好睡一觉,好吗?” 明明还不困的,可不知为何听了这话,清歌忽然觉得身心都有些疲乏,她缓缓舒展开因回忆而紧皱起的双眉,慢慢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累,因为她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 她梦见了那天雨夜,娘亲送她离开盛家,她听见娘亲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她的名字。 “清歌,清歌……” “对不起,娘亲不能丢下爹爹……” “乖孩子,快走,往前走,千万不要回头。” 不要,娘亲,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啊——” 长榻上的人倏地一下睁开了眼,乌黑的瞳仁被水汽所覆,泛红的眼尾处一颗泪珠摇摇欲坠,平添出几分可怜与无助。 “清歌,你感觉如何?” 玉仪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神色中带着关切。 “我……” 清歌本能地想要开口,谁知唇瓣一动,竟真的发出了一个模糊沙哑的字音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