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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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期间,孙梦加就去明码标价找了会发零花钱的男朋友。这样的人也不少,还不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重中之重是她热衷于拉拢关系,甚至想给其他同班同学介绍金主。沈稚这种长得漂亮、家境普通的是重点目标。沈河大约也略有耳闻。 为了避免被误会,沈稚尚且辩解两句:“她算光明磊落的了,如今也动不了我。” “那当然,”沈河拿一如既往的语气回答,“谁不知道沈稚老师的厉害,谁不知道你是我太太。” 以前他们偶尔也会用结婚的事说笑。 双方都觉得没什么。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沈河也好,沈稚也罢,齐刷刷被缄默吞没。 僵局不能继续下去,沈稚清了清嗓子。她语调轻飘飘的:“你知不知道你拿尾气喷的是谁?” 没料到沈河爽朗作答,而且还回答正确:“姓秦的。他们家本来在海外,今年才回来。是吧?” “你知道你还得罪他们。”沈稚朝他怒目而视。 沈河态度散漫:“还不至于的。” 他不是不会做风险评估,恰恰相反,心里时刻也有把尺子。只不过比与自己建立婚姻关系的悲观主义者要精准许多。 被唠叨了一番,又经历过窘迫,气氛反而缓和下来。 他问:“你想说什么?” 沈稚又凝噎,刚好在为自己究竟了不了解他这件事上迟疑,吞吐半晌,最终说出:“我……想问你窗帘的颜色。” “什么?”他说,明明听清楚了,却习惯缓冲一下,“我喜欢蛋挞那种紫色。” 她笑了一下,反驳:“蛋挞不是紫色。” “是吗?”他不在意。 “你是说黄色吧。” “那就黄色吧。说到这个,”沈河自顾自起身,“我饿了。我去做饭。” 他们做饭的水平相近,但口味不一致,花了几年来相互适应。 “我会买蓝色的。”沈稚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明确地表态,并心安理得地等待沈河做的晚餐,“你明天休息吗?” 他说:“是啊。” 早晨六点四十五分,欧阳笙被门铃声吵醒,睡眼惺忪,身着睡衣。这种时间点,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会找上门来的只有一个人。 然而,即便是那个人,也是相当罕见的来客。 沈稚进门,摘下口罩和帽子,直接往里面走。 欧阳笙难得一见地乱了阵脚,一路阻拦,最终还是没能挡住身后只穿着内裤、抱着上半身的女性。 然而即便见到了,沈稚也没有丝毫慌乱,简单明了地点头打了个招呼了事。 为了避免误会,她甚至贴心地补充解释:“我只是朋友。” 一大清早闯进别人家,多少还是该拿出诚意。 欧阳笙换好衣服、把泡好的红茶送上来,看着沈稚镇定自若地品尝。她抱住茶托,不由得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说过了,”沈稚慢条斯理地回答,“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不是说这个。” 欧阳笙扶着墙。背后,女生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回去,非常羞怯地打了招呼。 沈稚流露出不解:“那是什么?”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你也不跟我聊这个。其实我是双性恋。”欧阳笙一了百了,挤出笑容。 “我知道。毕竟做了这么久朋友,”沈稚的话毫无说服力,“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和女友的感情。” “不会的,别小看你和你老公的国民度啊。” 秘密暴露的欧阳笙索性瘫倒。 听到特定话题,沈稚忽然沉默。 欧阳笙说:“话说回来,今天你为什么主动来找我?” 这在往常十分少见。 沈稚却不准备把她和沈河的秘密吐露出来。 她特意在丈夫休息的这一天离开家,来不算怎么亲近的朋友家待着,纯粹只是为了逃避结婚还是离婚的二选一难题。 “我想……”沈稚微笑,“出去玩玩?” 她眨了眨眼。 长舒了一口气,欧阳笙回应:“那去打打网球?” 沈稚没有异议。 但根本对这项运动没兴趣的沈稚根本比不过时常来练习的欧阳笙。 即便如此,沈稚也心不在焉。 于是她们又转战反重力瑜伽。 接着两个女人就像蝙蝠一样倒挂在了半空中。 休息时间,欧阳笙看着沈稚的侧脸,不由得笑着说:“你是真的命最好啊。” 沈稚把碎发梳进绾起的发髻,脖颈白皙而修长,不似天鹅,像的是白鹭。 她吐出单音节:“嗯?” “读书的时候,你就是最美的。我朋友在初试遇到了你一次,一次就记住了你。他还不是个例。而且你专业也好。后来和沈河结婚了,两个人都事业有成,感情又好……”欧阳笙说,“应该没有人不羡慕你吧。” 沈稚轻描淡写地笑起来。 “你是不是太久没在圈子里混了?”她说。 “我知道你想说我天真,但离你最近的人,除了沈河,应该就只有我了吧。”欧阳笙说,“是不是演技,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沈稚安静了一阵。 她目光放空,手机却窸窸窣窣地震动。沈稚看到蓝翘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她起身,走出房间去接电话。 蓝翘似乎在发抖。 沈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想知道。 “能不能借我点钱?”蓝翘问她。 几秒钟的沉默。 沈稚说:“你要多少?” 等沈稚回来,她们去法式餐厅吃饭,因为欧阳笙想吃蜗牛。沈稚平时吃惯了家常菜,对这些高档料理也就只有感到“不错”的品位。不过她也没回绝。 那间餐厅以视野好、足够私人闻名遐迩,预约起来也很难。 吃一口贵得惊人的食物时,欧阳笙忍不住问:“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辣白菜猪肉饭?”沈稚慢条斯理回答,“你预约了这间店,和女友来吃不是更好吗?” 欧阳笙叹了一口气。 她表现得有些感性:“我觉得她不爱我,可能还是做sex friend比较好。” 沈稚盯着盘子里的鹅肝。 欧阳笙说:“那你呢?” 沈稚反问:“什么?” “我以为我们能聊点闺蜜间会说的事情了,床上运动、夫妻生活之类的。”欧阳笙坦白,“你们是不是无性……” 沈稚被逗笑,顺着她的意思点头:“不是。” “那档子事,沈河很厉害吗?” 欧阳笙顿时来了兴趣。 沈稚慎重地想了想,殊不知自己的犹豫在他人眼中反而平添神秘。 她说:“挺累的。” 大学时期,低年级软磨硬泡拉着沈河去帮忙编作业。 沈河本来不想去的。 他时常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对一件事是否感兴趣。学弟学妹穷追猛打,沈河反而越发坚决——他就是这种恶劣的性格。 结果还是研究生那边出面,好像拿张清月也做了文章。护犊子的老师不厌其烦,就让沈河去了。 没想到的是,叫上沈河根本是失策。 他对自己严格也就罢了,对身边人也习惯提出最高要求,排练起来三天三夜不睡觉,体力碾压其他人,精力充沛到他们根本跟不上节奏。 一股电流沿着脊梁骨攀升,欧阳笙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像小猫挠人一样激动地起哄:“你太难了——” 说着“太难了”,反应却更像“爽翻了”。 沈稚暧昧不清地微笑着,别过脸时暗暗反省会不会说得有点太多。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沈河也不会知道。 倏忽间,再抬头,她看到欧阳笙的目光越过自己肩头,落到身后。 男人伸手示意服务生无须靠近,而他与沈稚公开的身份也足以令对方照办。沈河来到她们餐桌边,戴着找不到瑕疵的面具。沈稚来不及细想,已经以同样完美的笑容仰起头来。他们像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般注视彼此。 “在聊我吗?”他说。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