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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中的第三年是要步入成人的一年,迈向了比初中小学更高阶的生活,这代表她还得学习更多的过去暂时不需要学的知识。 比如下厨吧。 按爷爷的话既是,她可以不会,甚至不去实操,但她一定要知道有些东西的存在,比如怎么开火,生抽和老抽的区别,颗粒较小的是盐,晶体状明显的是糖,煤气灶是用电子打火的,电是用电池提供的,打不着火了就去买新电池…… 她从没有一刻那么鲜明的感觉到,自己正在长大,要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现在,她似乎离终点又更进一步了。 可黄烟好沮丧,她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孤独和死亡,亦找不到人陪她一起勇敢地到老。 莫名其妙地坐在这里,听着一个人好奇另一个人的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规划,并且这人听得津津有味。长桌的另一头,有个人在弹吉他,一群人跟着摇摆,低低哼唱属于他们的共同的青春。 墙外昆虫叫个不停,墙内的人也唱个不停。 沸反盈天,她却感受到了孤独。 “来旅游?” 一道平缓柔和的声音将她从孤独中拉出来。 黄烟蓦地掀起眼皮子,循着声源望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上次在街上,算命佬的摊子处还要近。 “嗯。”黄烟抿了抿唇,略一矜持地点头。 很快目光移开,落在桌面上花里胡哨各种煮法烹饪的蘑菇上。 一桌丰富的蘑菇宴。 她看得眉眼一跳,想起最近热搜上的新闻,什么见小人套餐,见哆啦A梦套餐…… 她不知道,她这一抬眼,闪烁又躲闪的小动作,在他人眼中有多么的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叶衎真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活力。 可转眼想到自家头上有个即将奔四的哥哥,已经三十五的亲姐,再来是道观里那几个同辈的五六十岁的师哥而言—— 又年轻的不行。 叶衎夹起一筷子炒面的时候,觉得自己又站回了道德的制高点。 至少,他是家里同辈里最小的,还没到三十的年纪,虽然仔细算起来,同龄里他的辈分又是最大的。 但,至少眼前人是个大学生的年纪。 虽然是个想吃又揣揣不安,担忧全挂在脸上的大学生。 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表情…… “熟了就行。”叶衎不由地失笑道,“不用担心吃了就上新闻,这个大火要煮十七分钟,很严格。” 黄烟抬眼看了看他,目光无比地谨慎,点点头:“……嗯。” ……这小孩怎么回事? 内向吗? 叶衎敛回笑容。 见他没什么表情的盯着自己,黄烟心里一咯噔,飞快地低下头,端起玻璃杯掩饰性地品了一口。 操,也太苦了。 她皱起了脸。 “黑啤。”叶衎点醒她。 “哦……” 黄烟放下杯子,好尴尬,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对社交束手无策的白痴。 “喝这个吧。”叶衎伸长了手,越过琦琦,拿过阿奇桌前酒桶里的起泡酒,“Moscato d’Asti,小草,甜的。” 刚新取过来的一桶酒,没开封,木塞还在。 叶衎半侧过身体,瓶子矮于桌面的高度,没见他怎么使劲儿,便听到脆脆的‘啵’的一声。 木塞已经拔掉了,搁到桌面上。 叶衎取来新的玻璃杯,倒了小半杯,递到她面前。 “试试?微起泡,浓度不高的。” “谢谢。”黄烟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一旁,赵万怡听到他们的对话,勾着黄烟的肩膀,揶揄道:“不对啊,砍哥,没见你对小女生这么殷勤过,什么想法啊?” “这叫殷勤?”叶衎将酒瓶搁到边上,“那我也是第一次见,好吧?别问了。” 这句话不算是很隐晦,周围几个人都听懂了他话里意思。 赵万怡‘噗哧’一声笑出来,笑道:“好吧好吧,不问了不问了。” 一条长桌,只有黄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张望一圈,最后低头泯了泯杯中的液体。 是冰冰冷冷的甜味,也许是方才那一口黑啤味道太冲了,现在这杯酒清淡香甜的更像是在漱口。 “还可以吧?”叶衎抽出纸巾,将手上的冰水擦干净。 黄烟‘嗯嗯’了一声,点头道:“好喝。”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小习惯——点头时总爱闭一下眼睛,像是在认真强调‘对的’,‘是的’等正面能量的意思,生怕拂了人家的好意,冲淡他人的喜悦。 “叶衎。”他伸出擦干净水滴的手,“树叶的叶。左中右结构,行中加个干字的衎。” ……这形容。 左中右结构,行,干。 黄烟在脑海里比划一下这个字,谨慎地点点头,亦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自己干净的手,认真地与他交握。 握上去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温暖。 “黄烟,烟雾的烟。”说这话时,黄烟已经松开与他交握的手,抬起比了个吹气食指的动作,“……”然后无比尴尬地放下手,端起玻璃杯,掩饰内心地浅尝了一口。 ……傻逼。 以前从不觉得在沟通时手舞足蹈会这么地尴尬,但她一直是倾向于身体肢体语言大于说话本身,为此她大学还专门选修了手语——现在只觉得嘴怎么笨怎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