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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如瓢泼一般打在屋檐上,伴着几声惊雷从天际轰隆隆的传到地面上。 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惊。 乌桃微微敛眸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却下意识抓紧了手下的纯白色被子。 迟弈疾步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猛的一停。只隔着病房门口的玻璃看着屋内的乌桃沉默,以往淡漠难测的眸里晦暗不明。 只一眼,他就无法抑制的想起了当年他们分开的时候,乌桃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凉薄又狠心,离开的时候就像不要一件穿旧了的衣服。 许是察觉到还有别的视线,乌桃也松了手,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良久,迟弈才恢复了往日捉摸不透的淡然神色,走了进来。 他站在病床前淡淡的看乌桃,轻飘飘说了句:“好久不见。” 乌桃没说话,清凌凌的眸静静的看着他。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似乎是久别重逢。 可再想深究,却是一片空白。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那句好久不见,便轻轻摇了摇头,温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但是我不记得你了。” …… 迟弈定定的看着她,眸色发暗:“沈云安,她失忆了?” 沈云安像研究标本似的观察着她,淡淡的说:“是的,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说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迟弈:“你以前和她认识的话,多跟她说话,有助于她尽快恢复原本的状态。” 迟弈皱眉问:“会失忆多久?” 沈云安:“不知道。现今的医疗水平在人脑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记忆,人为的力量暂时还无法解决。” “我去和几位主治医生开会讨论,你先在这吧。” 徐鸣有眼力见的送沈医生和护士离开,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迟弈和乌桃。 迟弈手插在口袋里靠着墙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一别经年,迟弈褪去了年少时的张扬桀骜,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内敛。他瞳色是纯粹的黑,不笑的时候眼里一丝温度也没有,身上带给人的压迫感十分的重。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迟弈才扯唇冷笑了声,语气有点讥讽:“你不会是因为怕我尴尬才骗我说你失忆的吧。” 他牢牢盯着乌桃看,说出去的话有些漫不经心:“这么多年过去,我早没感觉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乌桃这时候才又看他。 她思考了片刻,柳叶儿似的眉轻轻蹙起,轻柔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抛弃过你。” “是这样理解吗?” 她说完像是觉得很抱歉,平静的神色转为诚恳:“我真的失忆了,如果曾经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她竟然跟他说,抱歉。 迟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刚转学过来,座位就在他的后面,天蓝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惊人的好看。 她肤色很白,五官清艳,一双眼睛尤其的漂亮。清澈淡然,像遥不可及的雪山。 迟弈从小桀骜难驯,不屑于对任何人示好。 却头一回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 迟弈还记得他当时以为勾勾手乌桃就会送上来,主动凑过去,居高临下的勾唇问:“诶,转学生,你叫什么名儿啊?” 乌桃淡淡的看着他,语气明明温和至极,乌黑的瞳仁里却没有一丝感情,就像是在跟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儿说话。 “乌桃。” 自此以后,他把所有少年时所有的爱慕和深情都给了她。 可她从不接受,把他的心意隔在万丈高墙之外。 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看不上他,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对女生还好些,可对男生,全都一模一样。 不冷不热的,如同天堑,谁也走不进她心里一步。 迟弈收了思绪,眼前的乌桃看着他抽烟,一言不发。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但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又曾经抛弃过他,实在不该挑三拣四。 所以她就静静的忍耐着,等着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面对乌桃的视线,迟弈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不喜欢烟味。 就算失忆了也不喜欢。 那个时候为她戒了,但分开这几年发生太多事,才觉得烟真是个好东西。 他去到走廊外将烟捻灭在垃圾桶上,乌桃看着他熟悉的动作,心里冷不丁的涌上一丝异样。 据他所说,他们好像分开了很多年。 可就算是这样子,他也记得自己不喜欢烟味吗? “谢谢。”乌桃感谢他迁就的举动,又说道,“也谢谢你救了我。” 她看着迟弈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掀开被子走下床,到了迟弈面前,而后极其郑重认真地鞠了一躬,说道:“我没什么可以感谢你的,只能鞠躬来表示我的谢意和歉意。” 乌桃鞠完躬后挺直了脊背,仰起头看向迟弈,脖颈的曲线优雅的如同天鹅。 她斟酌了语句,轻声问:“这位先生,请问。” “我叫什么名字?” 迟弈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看不分明。 许久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