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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许星河开了口。 他说话声音有种砂纸磨砺过的哑,沉涩得吓人。 “放手!”林落凡已经快气疯了,看他不放,另一只手指甲死死嵌进他肉里用力挠,“放!手!” 他纹丝不动,在她发力的瞬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只有黑色,静静看着她。 目光沉得几乎能将她穿透。 林落凡这回彻底没招了,“许星河你松——” “对不起。”他说。 声音很轻。 却足以将她的话截停。 静两秒,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后半句在唇边踯躅良久,他喉结滚了两下,还是没说出口。 林落凡忽然不动了。 她头发乱了,仿佛刚打了一场仗,胸口还在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 视线下瞥扫了眼他的手臂,她使了十足十的力,他线条精劲的小臂上有两道深长的血痕,沁出两滴血珠。 手还执拗的一直攥着她的胳膊。 他手掌心缠着几道白色绷条,已经乱了,隐约映出点红。 林落凡看见怔了怔,很快又想起。 貌似江川提过一嘴,他手被玻璃碎片划伤了。 半晌沉寂,许星河见她不动不说话,低声说:“能不能……” 他握着她胳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林落凡胸口的火气像是一下子被一盆水浇灭,呼吸渐渐平稳。 屋里乱得像刚被洗劫过,被子、台灯、水杯……全部都散在地上。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头发凌乱,唇色苍白,手上一堆血痕,眼底覆着浓重的阴影。 瞄他一眼,林落凡舒了口气,抬腿去客厅。 许星河拽了她一下没让她动。 “哎呀松手!”她象征性地拗了一下,语气已经平下来,指了下他的胳膊,“先处理一下好吧?” 胡乱把他的手挪开,她没好声气直接往外,“药箱在哪儿!” 许星河微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无声缩紧。 药箱在客厅电视柜下的抽屉中,里面的药还蛮齐全。 林落凡拎出药箱在沙发上坐下来,在一堆瓶瓶罐罐里胡乱地翻。 许星河步子缓,换了件衣裳才从卧室出来。 卫衣仍是白色的,白到没有一点图案,在她身边坐下时鼻息间飘过一股极淡的皂香。 从中翻出一小瓶碘酒和棉球,她抬手递给他,“喏。” 许星河没接,无声抬起手将手臂举到她面前。 两人又莫名呈了对峙的姿态。 敌不动,我不动。 他这是要让她给他弄。 林落凡瞪了眼将药瓶“啪”地拍在茶几上,“自己弄!没长手?” “你挠的。”他理所当然,盯着她的目色很深。 林落凡深呼吸。 行。 “那你就忍好喽!” 她咬牙切齿嘟囔了一句,抄起棉球就往碘酒瓶里使劲搥,力气大得像捣蒜。 棉球被浸透,她二话不说抬起他胳膊死死地就摁到那两道伤痕上。 有两滴碘酒顺着他臂腕的线条无声沿下来,坠在地板上。 料想中的什么“嘶”、“哈”、“轻点”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几乎连呼吸都没变一下。 林落凡微诧,抬头想问他不疼?一抬眼视线却直接掉进了一双漆深眼瞳里。 她一顿。 林落凡一直觉得,许星河的眼睛同一般人的不一样。 他人长得冷感干净,又肤白高挑,明明是个少年感十足相貌,却总因那双眸显得冷郁阴沉。 他眼眸的颜色太深,也太利。 这么直直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一把能劈波斩浪的刃,没什么看不透。 她小的时候就最怕跟他这样对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况,每当对视,总能让她莫名的心虚。 而他似乎也喜欢将许多东西埋藏在眼睛里。 疼也好,难受也好。埋得多了,就不会再说了。 例如那年秋夜大火夜,他重伤卧床,始终没喊出的那句疼。 仓促低下视线,林落凡心里竟揪起一股极怪的滋味,动作不禁放轻了些。 擦净了他伤周的药液,她又换了个新棉球蘸好药水重新为他擦伤。垂下的长睫极轻地颤动,是极小心认真的模样。 仿佛呼吸都怕被打扰。 许星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渐的沉。 等最后将他掌心的破口也处理好了。林落凡将药箱整理好,拍拍手起身。 “好了!记得别碰水,一天重新换一次药,我走了。” 刚想走,她手腕倏地又被一股重力强扯回去,步子一跄跌回到沙发上。 靠。 林落凡那点火瞬间又腾燃起来,没等起身整个人又被他困在沙发和他中央。 她真急了,“许星河你没完了?!” “别动。” 他离她太近,嗓音落在她耳朵里又低又沉。一只手就将她两只手锢住。 林落凡自知挣不开,索性只嚎:“你干嘛?你放开!” 他恍若未闻,只凝神在她脖子上端详半晌,然后另一只手又挑开药箱从里拿出一盒药膏,单手用指节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