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尹富：…… “娘……是有财去学，他学不好你咋揍我呢？” 徐氏斜眼瞪着他：“就你是老娘生的，老娘不揍你揍谁？揍有财……他娘不得心疼啊！” 尹富：…… 亲娘咧，我也是你儿砸！ “没用的东西，你挨了揍回头就揍你儿子去，滚滚滚，别在老娘面前显眼！” 得，尹富颠颠地跑到大房来挨了一顿骂，心里舒坦了。 很快，二房那头就传来有财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娘啊……阿奶……我不念书，我要下地干活儿……” 念书有啥好啊，邻村二赖头子他哥，天天被夫子揍，回家了还挨爹妈揍。 在孩子们的心里，念书就等于挨揍。 除了挨揍还得写字背书，二赖头他哥……哎哟，那是人干的事儿么？ 太造孽了。 得，现在造孽的日子轮到他他们几兄弟了，想当初他们还十分同情二赖头他哥呢，如今谁又来同情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老尹家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将几个孩崽子扔牛车上，由尹大江拉着去了邻村私塾。 私塾是个老童生开的，老童生姓祝，大家都叫他祝老先生。 老先生定下的束脩一年二两银子，没强求一定要求学的孩子送六礼十礼的，不过十里八村想送孩子来念书的不够二两银子只要不是差太多老先生也不计较，若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用粮食鸡鸭等来抵也可以。 甚至还有用工来抵的，好比帮老秀才种地，种菜，做饭洗衣这样…… 可即便老秀才的私塾收人的条件这般宽松，私塾的学生也不多，周遭几个村子拢共送来念书的不超过十个孩子。 穷是最主要的原因，第一，没钱粮交束脩，第二，家里的孩子要干活儿，没那个白功夫来浪费，第三，笔墨纸砚太贵了，他们根本就靡费不起。 所以说寒门难出贵子，怎么出？ 没点儿家底子你敢来念书？ 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 熊孩子们都扔去私塾了，尹桃就不关心了，教算术要等到他们从私塾回来再说。 尹大江不在家，不妨碍尹桃等人继续上山采药，一天下来还是能挣一百多个铜板呢！ 徐氏心疼尹桃，想让她在家歇着，可是尹桃说她喜欢上山，恨不能成天都呆在山上呢，徐氏就不阻了，但依旧让顾氏带着粮食跟着他们走。 回头等尹大江回来了，徐氏就攥着尹贵去镇上找里长。 “娘，找里长干啥？”你儿子是村长好伐，村里有啥事儿不能安排明白的？ 徐氏道：“桃儿愿意上山，找里长买山地。” 买地是得通过里长，尹贵二话不说，驾了牛车就驼着老娘就往镇上去了。 到了地方，里长听尹贵说他要买山地还挺奇怪的，里长善意地提醒：“山地是便宜，可是若拿山地开荒的话没个五年的光景很难有产出的，而却就算是有产出，一亩地也出不了多少。” 第37章 嫌弃 尹贵下意识地看了眼他娘。 徐氏道：“我们都想清楚了，就是买个林子种点果树，如今日子越来越艰难了，山地不用交税，种点儿果树过几年挂了果子多多少少也多点儿进项。 您也知道，咱们家男丁多，田地就这么一点儿点儿，那够他们造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亩地多贵啊，买一亩地的银子能买十亩山地呢！ 最最主要的是……家里的小子们太多了，精力旺盛，不弄点儿事儿让他们折腾，没得闲出病来。” 里长竟然觉得徐氏胡说八道的话有道理。 “那行吧，你们想好了要买哪儿没有？” 徐氏道：“想好了，就是村西头的土山包包，我们买那块儿地。”那个地方连着牛头山，在牛头山外围，没有什么凶悍的野兽，比较安全。 “那块山地啊，有三百多亩呢！”就算山地便宜，一两银子一亩地，三百多亩也得三百多两银子。 “您看看，这山地也没人买，能不能跟朝廷说说给我们少点儿呗……”说完，徐氏就给里长塞了一个荷包。 里长捏了捏荷包，很自然地将荷包收进袖子里。 还没等他开口，徐氏又道：“我跟您透个底，我们家也就一百多点儿两银子，这土山包包要是您能帮我们一百两银子就拿下，我给您二十两的谢银。 您放心，这山地是真没人买，我们拿到手上也没法子倒卖赚钱……” “一百两啊……”里长有些迟疑。 心说这老货砍价坎得太厉害了，人家只是拦腰砍一半，她倒好，直接从胸口开始砍。 徐氏拍马屁：“凭您在县衙的脸面，肯定是没问题的，又不是良田。 说句不好听的，朝廷的荒地还不收银子呢，这山地比荒地还次，不过就是驼背儿了多出些土石来……”荒地是不收银子，谁开了荒算谁的，但是荒地要交税，所以选择开荒的百姓并不多。 因为不合适，毕竟荒地开出来了还得养几年才能有收成。 “成吧，我明儿上县衙问问。”里长道。 徐氏：“别介啊，这会儿您就把地契给我们办了，您回头跟县衙打声招呼就行了，您老的脸面我们可都知晓的……” 让徐氏一阵忽悠，里长原本想端端架子的，这会儿愣是让徐氏忽悠得当场写了地契。 其实山地操作空间是很大的，朝廷有政策，好比说买一亩送五亩等等这样的手段，但是这些政策衙门不可能让小老百姓知道。 以至于老百姓买地的时他们能多点操作空间，钻空子挣点银子。 等徐氏跟尹贵拿着地契从里长家出来，里长都是蒙圈儿的。 当然了，全程看完徐氏表演的尹贵心情也十分复杂。 那地契，是她娘扯着里长写的，她娘那气势和做派跟下山抢钱粮的山匪没俩样。 尹贵深深地怀疑，他娘离开家给人当奶妈子的那几年是不是上山去给土匪家的崽子当奶妈了。 要不然当了几年的奶妈子能带那么多的银子回来？ 他们尹家的家底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都是他娘带回来的。 母子两办完事儿回到家，家里去念书的几个崽子也回来了，尹桃正在后院儿里教他们识数。 识数没啥难的，从零到九一共十个阿拉伯数字，几个孩子学得还挺快。 不笨。 （徐氏：呵呵，你高兴地太早了。） “桃儿，走阿奶带你出去溜溜。” 徐氏一头扎进后院儿，牵了尹桃的手就往外走。 几个孩子要跟上，让徐氏扭头凶几个孩子：“都各自老娘干活儿去，谁敢跟来仔细老娘揭了你们的皮。” 几个孩子吓得一抖，瞬间作鸟兽散。 “阿奶，我们去哪儿啊？”尹桃觉得奇怪，在路上就问徐氏。 徐氏道：“到了就知道了。” 尹桃被带到了一个小山包前面，这个小山包就在山脚下不远处，她跟尹大江等人上山的时候要经过这里。 “阿奶给你买下来了，你喜欢吗？”徐氏十分豪气地指着山包道，说完就把地契塞她怀里了。 尹桃：…… “喜欢！”喜欢是真喜欢，原本她就想着要买山地，但是自己这个户口的问题还没解决，满打满算……她现在的卖身契在沈啸手中，她的身份的算是奴。 没资格买地买房子。 “这地先写的你娘的名字，等以后改成你的。”听她说喜欢，徐氏便喜滋滋地道。 “明儿就让你爹他们先把地给围起来，然后再清理清理里面，给你弄个木屋怎么样？ 再让大江他们去山里弄点儿什么花儿啊草啊的，弄点儿开春弄点儿果树种上…… 你自己想怎么弄就跟你爹说，让他们去干活儿！” “谢谢阿奶，阿奶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回头给你。”尹桃道，她不太想占太多老尹家的便宜。 说是小山包，但好歹也有三百多亩……二十来万平米。 “一百两！”加上好处费一百三十两。 “阿奶送给你的，不要你的银子，你的银子留着自己花。”徐氏有了银子，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谢谢阿奶！”一百两，这么便宜！尹桃觉得有些不真实。 徐氏跟她解释：“山地不能耕种粮食，比荒地更不招人待见，根本就没人买。 正经的田地下等的三四两银子一亩，中等的六七两银子一亩，上等的肥田十两到二十两不等。” “那阿奶该去买点儿良田啊。”当地主多好啊。 地方看了，天色晚了，徐氏就拉着尹桃往回走：“那有那么容易啊，就拿我们村儿来说，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田地。 再说了，这个地自家人够种就是了，赁给别人种一年到头刨开税钱根本就落不了两个银子，要是请人种又怕不是自家的田地人家糊弄着来。 还有，地多了挺遭惦记的。 咱们家没个能撑门面的人，万一遭了那个有权有势的眼红……你爹那个村长根本就不算个玩意儿，不当事儿！ 你在京城长大，不知道乡下这些个弯弯绕绕，乡下的土地主被人设套子弄走田地的可不少……” 尹桃其实明白徐氏的意思，封建社会土地兼并厉害，实在是因为老百姓无法跟权贵们抗衡，人家要是看上了你的地，稍微使点儿手段就能给你夺走。 “哟，老姐姐你回来了？既然你回来了，咱们来说说咱们两家的婚事……”徐氏跟尹桃说了一路，到家了就瞧见几个十分眼熟的人。 徐氏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这姑娘……是你另外一个孙女儿？”迎上来的妇人像打量货物一般围着尹桃转悠，面露嫌弃：“长得还行，就是人太黑，腚也不大，没个生儿子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