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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 昏昧灯影下,男人的眸色也不太分明,只是脚步沉缓下来,几缕湿掉的发落在额际,滴滴答答的水掉进地上暗色的绒布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却在这时候从身后抱了过来,软糯出声:“哥哥。” 郁承稍静一瞬,蓦地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怀歆此刻的模样。 身上穿的是一条蕾丝繁复的小裙子,可是怎么说都有些微妙,有些地方只有网纱,裙摆也只掩到了膝上侧,一双腿纤细笔直。 她头上还有两只软绵绵的猫耳朵,乌黑的眼眸在光影下微微亮。 “我猜你喜欢一件件解下来,所以刚才选了一件款式最复杂的——”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拦腰抱起,直接摔进柔软的榻内。 男人倾身覆了上来,唇在她颊侧用力吮吻,留下充满温度的印记。 怀歆只懵了片刻,就抬起手臂搂住他的颈。 “阿承……” 勾着绕着的尾音,声娇娇的。 郁承顿了下,似咬着牙低磨出一句:“叫我什么?” 夜晚幽深,静处可以望见窗外的好风光。高楼之上,睥睨四处,只见车水马龙。可是这样极致的静却也因为璀璨灯光而感觉到喧闹。怀歆仰望着这座灯火绚烂的城市。郁承倾过去吻她,唇将她那张不知又会蹦出什么话的小嘴堵上,吻如潮起的浪般汹涌难挡。 他身上只着一件浴袍,宽泛松垮,借着月光,怀歆看清他胸膛处紧实的肌肉线条,如同分明的沟壑,暗影一路延伸。 他的力量感不只来源于此,其实在之前好几个时刻也体会过,当时他们差点就要循心所谷欠,但却因种种机缘巧合留到今天。 这还真是稀奇——像是正常恋爱该有的模样,循序渐进,不急不躁。怀歆手指陷入他黑发中,心想假设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选择通过这种关系去拴住他,那么结果如何? 恐怕他都不会看她一眼吧,就像那时在Printer,他对她起了兴趣,却仍彬彬有礼拿捏着分寸,不含一丝一毫的狎昵。 她这样的雏儿,若不是因为独辟蹊径,本不是他会挑选的对象。 这样的想法不过顷瞬就消散了,他们原本会怎样又如何,她终究是得了手。怀歆红唇微张,夜色还没开启,郁承又低下头来吻她,这回却带着些许慰哄般的温存。 他指节修长漂亮,嗓音低沉而喑哑:“宝贝,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是真的,许许多多次,几乎快要数不清。 包括在刚才看喷泉的时候,他还想着给她机会,可她这么不知死活,非要一头撞上来,非要用这样娇媚的声线喊他的名字。 永利皇宫喧闹的夜隔绝在玻璃窗外,极致繁华的景,看过去视线却依旧被浓深的天幕吸引。布帛分崩的声音并不悦耳,一阵凉意抖进来,如同海边吹拂的冷风,怀歆这才开始瑟缩起来,然而赌场里开弓没有回头路,要么血本无归,要么一路赢到尾。 女人们的高跟鞋叮铃作响,纤细的小腿肚随层叠的浪晃动,澳门的繁华也是如此,牌桌上形形色色饮醉的人高声喊着叫注,暗红酒液在高脚杯杯中旋转,倒映出浮华的璀璨光影。 郁承这一生辗转各地,没有留恋过哪个女人,也不曾在谁身上找到过归属感。他总是抽身很快,就像是从香港去往纽约,又从波士顿回到北京,哪里都有他的足迹,但是哪里都不能让他停留。 他说过自己不会分不清喜欢和爱,不会把一时的荷尔蒙上头当成想要长相厮守的渴望。 但是果真是如此吗? “阿承……” 真是如此吗?怀歆又忍不住唤,像是那天在晚宴饮了酒,恍惚而迷蒙地游离在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看到了他的疤痕,在左手臂内侧,略微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一个经久未愈的勋章。怀歆颤着手,指腹小心触碰到那里,仿佛害怕弄疼了他。 男人深沉如潭的眼微微眯起,牢牢锁住她晕红的眼尾,他额际垂落的黑发覆盖住阴影,一滴将坠未坠的薄汗终于落下,狠狠砸进她的颈窝,摔成肌肤上的潮气。 喜欢和爱的边界有时是很具有迷惑性的,正如性和爱不可分割一样。其实他已经弄混了,早在不知哪个时刻就已然混淆。 或许很稀薄,但这一刻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郁承将怀歆搂着自己脖颈的手臂拉下来,一手向上强势按扣住她两只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平日里半真半假的清纯天真都消融了,只剩下窗边婉转霓虹起伏成逡巡的影。其实她不知道,自Printer最开始推门进来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脑海里就兴起狠狠破坏的恶劣念头。 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既招惹了他,就该受着这一切。 他也不会再给她后悔的机会。 Yes,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A rush. A glance. A touch. A dance. A look in somebody's eyes to light up the skies. 《爱乐之城》的旋律隐隐约约不知从何处传来,富有动感的乐拍直击怀歆心上,有什么叫嚣着充斥脑海。 「是的,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来自某个人的那个叫爱的东西」 「一步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