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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琮沉着一口气,没有说话。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微凝。 林医生试探:“夫人?” 许琮这才啊一声,端方点头道:“辛苦您了。” 待林医生走后,许琮的端庄仪态一扫而空,面无表情地在贵妇椅上坐了下来。 潘晋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真说不准哪天就没了,但是让她不安的是,那份遗嘱始终保密,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郁承与谢家订婚这件事对于潘家原是不小的助力,潘晋岳心里不可能没有新的考量,但他目前对继承人的态度仍旧是模棱两可。 许琮知道潘晋岳有多么谨慎,基金的事情确实是郁承理亏,她当时得知的时候也大为光火。但在许琮看来,谢家这份砝码已经足够重,可以将功抵过。 只要一日看不到那份遗嘱,许琮就难以安寝。她别无他法,只能不断催促郁承再快些,把集团那些不听话的东西该清的都清掉,别挡在路前绊脚。 许琮披着狐裘向后一倚,细细盘算公司中各种势力派系。 潘睿、潘隽这些属于己方,潘晋崇也不必担心,他是潘晋岳的胞弟,许琮了解他,并不是一个野心家,否则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守着他的酒店版图。 问题主要还是在裘明帆这边。 手段阴狠,做一步看十步,城府极深。许琮颦着眉按压太阳穴,想着想着就想到他的母亲,面色难掩阴霾。 潘晋岳和裘静蓉到现在还有联系,许琮已经许久不和潘晋岳同房,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无意中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裘静蓉家中是做云锦生意的,旗袍美人,当年同样风情万种,可惜继许琮之后,也没能撼动正房太太半分。 等不及两人离婚,她便已嫁做他人妇,听说到如今也未和丈夫再生一儿半女。 不过就算如此,许琮也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的情形。 彼时她还是个学生,年轻气盛又得宠,难免有些任性。潘晋岳原先都是惯着她的,等到某次去沪浙出差一趟回来,便冷淡了许多。 许琮费尽心思同他身边的人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在那边认识了新人。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潘晋岳逐渐减少了见她的次数,仍凭她如何哭求都郎心似铁。生下孩子也不顶事,潘晋岳不认,在那个满是雨露的冬夜,她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除了原先赠予的那一套房产,潘晋岳什么也没有留给她,只剩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许琮看着婴儿在咿呀哭叫,心里只有恨。 多年以后她带着郁承回来,恰逢潘晋岳和潘太离婚的良机。许琮的性子收敛得温婉体贴许多,慢慢接触下来,逐渐勾起潘晋岳曾经的一些美好回忆。再加上对她有愧,他重新接受了她。 虽说最终是她赢了,但许琮从没有一天忘却过那个雨夜自己有多么孤立无助。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她同潘晋岳之间早就没什么夫妻情分了,唯有往事桩桩件件浮上来,是心头挥之不去的耻辱。 许琮使出浑身解数爬上这个位置,怎能容忍他人觊觎,裘明帆和裘静蓉这对母子始终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知道,裘明帆在集团中能有那般声势,也是因为潘晋岳的默许和偏宠。 他对裘静蓉始终有一份情。 这是裘明帆的优势,也是他的倚仗。许琮现在就希望郁承这边能够稳住,不要再出什么问题。 再次瞥向紧闭的门扉,沉沉注视了片晌,许琮合拢大衣,转身下了楼。 阳光灿烂的高尔夫球场,郁承同谢家大少谢骏打球。 两人一杆比一杆远,随意挥出去200码,周围众人皆惊叹。 谢骏弯起嘴角,笑说以前没同他出来过,着实是自己的损失。 郁承也淡笑:“没事,以后多的是时间。” 打了一个多小时,谢骏提议到旁边的马场去转两圈,两人原路返回,正好看见潘睿。 此番是他自己要跟着过来的,反正也没什么所谓,郁承便应允了。 潘睿客气地同他们招呼:“谢少,二哥。” 这是潘家自己的马场,郁承和潘睿都有自己的坐骑,谢骏则挑了一匹阿哈尔捷金马,纯白色的皮毛细密顺滑,步伐轻盈,但是脾性不驯,很快就耐不住撒开蹄子跑起来。郁承笑一笑,和潘睿一前一后慢悠悠地溜达。 自潘睿过来之后,郁承也没有亏待了他,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给他做。虽然不比以往,但至少让潘睿处境不再那么难堪。 潘睿频频朝他望来,郁承便问他最近怎么样,一切是否还好。 潘睿眼睫动了动,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郁承道:“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讲。” 潘睿看了他一眼,片刻才道:“谢谢二哥。” 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日光渐渐落成橙黄色的夕阳,照于起伏的山脉之上,云层光影交错。两人望过去,都不由自主地拉住了马。 沉默地凝视了一会儿,他们调转马头,慢慢往回走。 谢骏刚跑完一圈回来,正在前头几十米远处等他们汇合,潘睿看过去,突然问道:“二哥与谢小姐预备什么时候完婚?” 郁承淡淡道:“大概也快了吧,看谢家的意思。” “那二哥,之后有什么针对三哥的计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