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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旁的杜鹃有些看不下去了,见容央一壶梨花酿喝了一半,不禁拧着眉头劝阻着。 “无事,还醉不了。”容央慵懒地只手横放在石桌上,另一只手举着白色的瓷杯,玉白的手指摩挲着,转动了两圈酒杯,眸光似繁星点缀其中,红唇潋滟。 杜鹃听了老气横秋地叹气,“小姐是不是心中又不痛快了?您每每心中不痛快就要一个人坐在这喝酒……” 可是一个年芳十五的少女,能有什么烦心事要这般买醉呢? 杜鹃不懂,容央也不打算开口说明。 容敬站在不远处,眉头越拧越深,也是衾嫆的话叫他今天难得地仔细打量了下他这个长女。 她的模样肖似其母,眉眼却更是像他的。而不知不觉中,这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性子越发刚强,脾气越来越怪,可是这般安安静静坐在树下饮酒,眉眼温和安宁,小脸没有任何戾气的模样,他却是第一次见。 然而杜鹃的话提醒了他,他是第一次见,可容央却不是第一次这般了。 他咳了声,从暗处走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睡觉喝什么酒!” 本是好意,却不经意一开口成了责备。 容敬喉头一咽,懊恼之色从眉梢一划而过。 “父亲?”杜鹃见到容敬立马行礼,而容央仍旧保持着慵懒的坐姿,只在看到容敬那僵硬微不自然的脸时,微挑了眉梢,意外之后,便是轻微的嘲讽之语,“您怎会来?怎么,兴师问罪来的?” 来问她白日没有帮容惜求情在祖母面前说好话的罪? 见容央非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还这幅态度语气,容敬心头一怒,面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就呵斥,“你什么态度!你这是同爹说话的语气吗?” 自己说着,心里就又气又有些酸涩,这孩子多少年没有好好喊他一声“爹”了,一直都是生硬地“父亲”“父亲”地唤着。 果然是自己太过疏忽她的感受,叫父女之间感情淡到这种地步了么? “父亲有何贵干,直说就是,女儿听着。” 第033章 相看 “小姐……您方才为何不说点软话?奴婢看老爷只是拉不下来脸面,其实也是关心你,想要缓和你们父女关系的。” 容央看了眼自己面前还未饮完的梨花酿,眸色微淡,神情带着几分讥诮和无奈。 “是么?习惯了。” 杜鹃叹了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次日一早,衾嫆穿着漂亮的湘裙披了件披风便去给容老夫人请安。 “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好怎么就下床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刘嬷嬷,快给她拿个汤婆子。” 容老夫人听说衾嫆来探望她了,连忙从座椅上起身,脚步急急地就到门口迎她,一边忙吩咐着嬷嬷和丫鬟给衾嫆拿汤婆子备茶点。 “外祖母,嫆嫆来向您讨点点心吃,您不会不欢迎吧。”衾嫆瞧着气色还是可以的,比之昨天那副惨白孱弱的可怜模样,显得分外精神。 容老夫人见她精气神好了不少,心里松口气之余便是高兴万分。 抬手亲昵地在衾嫆的小鼻子上点了下,“你这小皮猴儿,打小就是这般,好了伤疤忘了疼,躺不了两天啊就又能下地皮——外祖母巴不得你天天来吃点心,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刘嬷嬷拿了汤婆子,衾嫆有些不大想抱,但对上外祖母殷切的目光,只好按捺着,抱在手上了。 “老夫人,您该喝药了。” 衾嫆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时不时拿起一两块点心尝,同容老夫人说着话。这时,一名小丫鬟端着药碗进来,垂着头轻声道。 “放着吧。”容老夫人才被衾嫆逗乐的面容有些兴致缺缺地淡了下来,摆摆手。 丫鬟看了眼老夫人,眼巴巴地劝着,“可是大夫说了,这药需每日按时辰服下……” “这什么药?”衾嫆将手上的点心放回碟中,抬手,身后的秋月递了帕子,她接过擦了擦手,状似好奇地问。 “小毛病不足挂齿,就这些大夫丫鬟大惊小怪的。”容老夫人对着衾嫆笑着摇摇头,随后想起自个儿这个外孙女以往也是很讨厌喝药的,她可不能带了坏头,便抿了下嘴角,忍着不喜地对小丫鬟道,“端过来吧。” 小丫鬟见状松口气,将药碗端上前,容老夫人闻着这刺鼻的苦味,眉梢死死地拧得打了个结,然后端过,趁着温热正好,艰难地几口灌下去。 衾嫆却是抿着唇,目光有些深邃地从小丫鬟身上移到那药碗上,前世关于外祖母的病她知之甚少,但她也记得,大概就是她十三岁到十四岁间的半年里,外祖母的身子才每况愈下…… 方才外祖母说的小毛病,是否是不想她担心才说来宽慰她的? 衾嫆左思右想,而后给了春花一个眼神,后者先前就得了她的吩咐,此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于是,等容老夫人喝完药,小丫鬟收拾着出去时,春花微微往后退了退,随后趁大家都不注意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溜了出去。 春花的不见,并未引起屋内人的注意,不多时,她便返回屋中,只容老夫人跟前的刘嬷嬷睨了眼,但并未将这个细节放在心上。 “姣姣,说起来,你同央儿那丫头近来交往密切,你可知……她对哪家贵胄家的公子有……恩?”容老夫人屏退了不相干的人,留下一个刘嬷嬷,聊着聊着,就意有所指地问起衾嫆,有关容央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