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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甜腻味的药汁顺着喉咙流入胃中。 衾嫆小心地又拿出一方帕子,将花泥平分放在两方帕子上。 然后两只手,轻轻将帕子倒扣,花泥贴着楚漓那泛着诡异紫黑色的膝盖关节处。 “嘶——” 楚漓腿猛地一颤,似是痛苦极了,手死死地攥紧,咬紧了牙口,额角的汗凝结成珠滚落到衣襟上。 冰凉凉的花泥似是在敷到楚漓膝盖上时便开始燃烧了一般,衾嫆手心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听到他压抑的声音,衾嫆抬眸,担忧地望着他,“还好吗?是不是很痛?” 无色花生长在极寒的冰雪之地,触到他膝盖却是如此滚烫灼烧。 他这般能忍的人,定是痛极了,才会发出这一声痛苦的呻吟来。 “没……没事……” 楚漓声音都带着几分压抑克制,唯恐泄露了一丝痛苦声音。 “若是觉得痛,就喊出来吧。这里没外人。”衾嫆抿了抿唇,火折子被她插入石壁中,照耀出楚漓苍白汗湿的脸来。 松开手,衾嫆拿了帕子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蹙着眉心,满是担忧心疼。 楚漓痛得全身都发抖,他微微阖着的眸子睁开一丝缝隙,借着微弱的光,看到那张美艳又温柔的面孔。 心神一触动。 抬起一只手,握住她替他轻轻擦拭汗的手,将人往怀里一带。 用微凉的怀抱抱紧这柔软的身子。 衾嫆一怔,刚动了下。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楚漓嘴里有股血腥味,断断续续虚弱地说着,嘴角溢出一丝血花。 衾嫆闻言,放松了身体,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触及之下,衣裳尽是冷冷的汗湿感。 这个人,这个人……竟隐忍至此。 肩膀上蓦地一重,衾嫆一僵,微微松开了楚漓,便见他已经晕了过去,脑袋靠在她肩头上。 面上虚弱毫无血色,带着一股倦怠。 痛极了,方力竭而晕。 她没有松开,任由他这么靠着自己,眸光里明明暗暗,划过一丝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两个人就这么也挺好。 她护着他,他纵着她。 重来一次,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安然地过一世。 可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嘲地掐断。 且不说她配不上他…… 就是前世,若非是圣旨,他恐怕也不会愿意娶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到底,他心里对她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等等。 衾嫆电光火石间,面色变了变。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她不知不觉中,居然贪图他对她有男女之情么? 真是贪婪。 衾嫆将晕过去的楚漓扶着靠着石壁而坐,然后看了眼外边,确定安全无人后,不敢走远,只在山洞附近捡了些柴火,然后折返回了山洞,生了火。 她又去旁边弄了点干净的积雪放入竹筒中,等融化了后,放在火上烤了烤,待水温合适了,她用在雪地里用雪水洗过的帕子蘸了温水,一点一点地,有些笨拙却很小心地替楚漓擦拭脸、脖子、手和脚。 两世为人,她一直都是娇宠长大,从未伺候过别人。但这个人是楚漓,她便甘之如饴,没有丝毫怨言。 她不敢将花泥取下来,也不知要敷多久才能好,便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楚漓裸露在外的腿。 他的腿常年不站立行走,有轻微的变形,但平日里袍子掩盖是看不出来的。 此时裤腿卷起,露出似是被毒素爬满了双腿,通体青紫的双腿,衾嫆乍一看心惊,随后只剩满满的心痛难受。 手轻轻触了下他的腿,衾嫆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她无声地落着泪,心里酸涩难耐。 垂着头掉眼泪的衾嫆,忽然感觉头顶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抚着她的头。 似在安抚。 “别哭。” 衾嫆抬起头来,便对上楚漓一双温润的眸子,他虚弱的面上绽开一个温柔安抚的笑。 声音柔和,面容温润如玉。 “你醒了?”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像一只小兔子似的。 楚漓抬手,用手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温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恩,多亏你,我现在好多了。” 他说着,伸手接过衾嫆手中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衾嫆手腕上已经干了的血渍,眉心拧得打了结,似是比自己还要疼一些。 衾嫆疼得下意识抽了抽手,却被楚漓温润有力的手扣着动弹不得,只能轻轻吸着气,任由楚漓给她将一双手上的血渍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带了金创药?”楚漓欲给她包扎,却见衾嫆从袖口翻翻找找,便挑了下眉梢,柔声询问。 衾嫆闻言展颜,“真聪明!我啊,知道路上不会太太平,身上就装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呢。” 她笑着一双凤目微弯,里面潋滟水光。 楚漓轻笑了声,接过金创药,亲自替她倒了药粉,然后用手绢包扎上。 看着她一双漂亮纤纤小手包扎的模样,他轻凝了下眉头,“回头我回王府给你捎一瓶玉肌膏,就不会留疤了。” 衾嫆笑得浑不在意,“留不留疤不要紧,你的腿好点没?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