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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对端王也未免太上心了些。 “小姐,您不是觉着屋里闷得慌么?正好,您可以去护国公府找表小姐玩啊。” 春花将点心放好后,又走到窗前,理了理衾嫆被吹乱的鬓发,语调欢快地劝着。 衾嫆知道她的好意,但她不禁苦涩地想,只怕是去了就更忧愁了。 谁叫,她和容央如此同病相怜,戚继北也跟着去了那澧城呢? “天冷得紧,也不知过几日是不是要下雪了。” 她没有接春花的话,只是看着天色,有些担心。 前世那场瘟疫是在炎炎夏日爆发的,却不料如今不只是提前了,还是在这样格外冷的冬日。 她想到楚漓,又想到疫情,就一阵的心烦意乱。 “今年格外冷,想必是要下雪了。”秋月走过来,温声说着,然后给衾嫆塞了个汤婆子,怕她冷。 又道,“还是将窗户关上吧,小姐您身子骨再好,也不能这样吹冷风。” “嗯。” 吹了会冷风,衾嫆觉得脸上有些麻,便没有再任性,转身便朝着暖烘烘的床边走。 于是,秋月轻轻将窗户给关上。 “小姐闷的话,奴婢给您讲下京中这两日的趣事吧!” 春花眼里闪着机灵和笑意,衾嫆瞧见了,也沾染了几分喜色,不禁好奇问,“趣事?何事?” 春花活络,总是能从这个丫鬟那个婆子嘴里打听到最新发生的热闹事或者传闻,就算不能从这些人嘴里听到,也能从她那个百事通的表哥嘴里知道。 久而久之,衾嫆就喜欢有事没事听春花讲这上京各家各户的家长里短—— 唔,虽然这有悖女子所学的教养,可闺阁日子实在是乏味,偶尔听春花讲讲趣事趣闻,还挺解闷的。 “小姐还记得当初说您命格极贵的了悟高僧么?”春花手里不知何时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开口就是卖了个关子。 但衾嫆早就习惯了,被勾得心痒难耐的,还是顺着这话接道,“自然记得,若非了悟大师,我只怕早就被祖母当天煞孤星赶出去了——你快说,了悟大师如何了?” 难道了悟高僧还有什么辛秘不成?衾嫆面色微微怪异,随即立马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罪过”,为自己亵渎高僧名声感到惭愧。 衾嫆捧着汤婆子,雪白艳丽的小脸埋进兔毛护脖中,等待春花继续下文。 “不是高僧怎么了,”春花顿了顿,继续道,“是那孙大小姐,她不是才华横溢么?最近风头大盛的,赶巧了,宫里的贵妃听说了悟高僧最近云游回来,去法华寺讲经了。她一听说,就想要请这位大师讲佛法——” 说了一串,春花有些口渴了,衾嫆却早有所料似的,从秋月手里接过茶杯,直接往不设防的春花手里一塞,春花也是讲到了兴头上,压根没看清茶杯是谁给她的,就举起来仰头喝了。 等她润了嗓子后,一低头,再看了眼坐在绣墩上笑眯眯望着自己的衾嫆,得,直接红了脸,抓了抓后脑勺,还没说别的,就被衾嫆一个手势制止了。 “快说,后来呢?” 她就是等不及春花大喘气,才飞快接了茶杯递给她润嗓子的。 春花抿着唇,咽了咽,长吸一口气,道,“后来这贵妃的准儿媳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下,她主动去法华寺求见了悟高僧,她的婢女生怕人高僧不知道孙大小姐这号人物似的,高声在外头说她家小姐是谁谁谁家,有什么名号之称的太师外孙女…… 结果吧,高僧派了个小沙弥隔着门对孙大小姐的丫鬟说了句——大师不认识什么太师外孙女,这讲佛法也要结有缘人,女施主若是真心向佛,自可去大殿。” 春花说完,不等五味杂陈的衾嫆说什么,便笑嘻嘻地道,“这别的话还好,坏就坏在,沙弥传的那句‘讲佛法也要结有缘人’,一句话岂不是打了孙大小姐的脸,间接的,也是叫李贵妃面上无光? 好在孙大小姐聪明,没有借贵妃的名头,要不然啊,这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哦对了,原本寺庙清修,不会有什么话传出来,偏偏孙二小姐派了人跟踪孙大小姐去的,所以这孙大小姐还没下山呢,京里头就开始传了。” “这会儿啊,哪怕是碍着身份不好明着取笑,但孙二小姐向来是个莽撞不怕事的,她一宣扬出去,又和几个手帕交在酒楼茶肆取笑一番,就不一样了。” 衾嫆见春花这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但孙若盈先前做的那事,委实让衾嫆对她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 “孙若华能这么猖狂,这当中,想必也有她爹娘以及宫里头德妃的手笔在。”端起手边的茶杯,衾嫆抿了口热茶,水汽氤氲着一双眸子带了雾气,好看得很,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犀利冷薄。“狗咬狗,挺好的。” 一旁安安静静做着绣活的秋月,听到这六个字,不禁眉骨一撇,苦笑不得地看了眼那边其乐融融的主仆二人。 只觉得春花这个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是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多好啊,咱们啊就不趟浑水了,看热闹就成。” 春花笑弯了眼,焉坏地笑着附和。 衾嫆却是下巴抵着手上的汤婆子,沉默了一瞬后。 “明天一早,咱们去法华寺。” “好——嗯?法华寺?”春花下意识应了声,随后却是眉梢一抬,以为自己听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