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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这个做女儿的不说为了父亲也不说只为了母亲,光是为了祖母和国公府,也该要个清楚明白的说法吧。 再过三个月不到,她就要嫁人了,等她出嫁了,府上一切大小事务又要回到祖母手上,祖母年事已高,怎么可以还让她操劳? 想着,容央忽然拉着衾嫆就往外走。 “容央,容央!”衾嫆被她忽然一拽,险些趔趄一下,不禁无奈,她只是提了一句,好让容央有个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这么的急性子,真应了那句“听话风就是雨”。 “诶诶你这大雨天的,去找舅母真的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她这个时辰都没睡。”容央却是唤了婢女打伞,一边出了屋门,“再说了,趁热打铁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些不敢,但今天你在,你又比我能言善道,我觉得我可以做一番大事了!” “……” 一番大事。 能这么形容么。 她有些后悔,和容央说起这事了。 这行事风风火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 “娘,娘,娘我和姣姣来看你了!” 容夫人不在祠堂,容央问了下祠堂外的丫鬟才知道,今天雨下得有些大,祠堂屋顶有些漏雨,无奈容夫人只好回屋中休息。 等容央拽着小表妹风风火火地来到容夫人的起居室外,正要沐浴歇息的容夫人诧异地走出来。 “怎么了,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找我?” 大概是常年礼佛的缘故,衾嫆瞧着,这位舅母比上次看着还要慈眉善目些了,尽管眼底一片冷若冰霜。 但看见容央时,便化作温情。 瞧见她时,点点头致意。 “嫆姐儿来了。” 容夫人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后,便将目光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儿。 容央面上带着刚刚跑过来时的绯红。 她的目光很亮,眉宇生得和容敬很像,容夫人看着这样不同于自己的英姿,便不禁晃了晃眼眸。 像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衾嫆捕捉到她这个眼神的异样,心中微微一顿,看来容央说得没错,她这个舅母并非对舅舅毫无感情了,相反,她瞧着,正是因为全然放不下,才会耿耿于怀多年,假借祠堂躲避这道坎。 容央拉着衾嫆往前,凑到容夫人面前,后者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衫,外头罩了一件白色的披风,长发如瀑,眉眼冷淡,面容姣好。 她不是衾嫆生母那般名动上京的大美人,但岁月在她面上不曾过分逗留痕迹,是那种富有韵味和气质的美人。 “娘,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容央面色严肃地看着容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开口说道。 闻言,容夫人微微拢了下眉心,直觉容央这个时候带着外甥女来和自己谈的,不是什么她想听的事。 她只捻着手中的佛珠,声音清冷明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不早了,这么冷,带嫆姐儿回去早些歇下。” 虽说她看着气质冷淡不近人情,但对晚辈还是很关怀的。 容央摇头,态度坚决。 “不,有些话如果不是表妹在这,我根本不敢和你提。” 从她记事起,母亲就对她很严厉,但同时又很温柔—— 这种温柔是,在父亲严格要求她,让她承受不住之际,唯有母亲,清冷冷地对她说,没关系,你做得很好了。 只是你还需要更好。 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有怨恨过她,为了和父亲斗气,她将自己关起来,不叫父亲见她,同时也隔绝了她们母女之间应有的人伦享乐。 在容惜被父亲呵护宠爱时,她只有祖母。 母亲总是闭着门,听她发牢骚,一言不发,或者叹气,默念佛经。 明明她是嫡夫人,明明她可以站出来保护自己的独女,可她选择了躲避。 祖母安慰她,母亲的心里很苦,被父亲伤害过,所以身为子女,更要体谅和心疼。 “进来吧。” 似乎从女儿眼中看到了那个人才有的那份果决利落,容夫人手中的佛珠慢了下来,她叹了一声,侧了身,让开路来。 进了门,容央便打发了婢女和婆子,只留下她和衾嫆。 衾嫆看了眼门口,有些尴尬。 其实她才应该回避的。 但容央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直接开口杜绝了她这个念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一会说不过我娘,肯定又要无疾而终……” 闻言,容夫人面色变了变,只觉得容央此番,不只是谈谈那么简单了。 更像是,逼她做决定,要一个说法来的。 这么些年了,这个孩子都很坚强和懂事,尽管做事莽撞,但基本上都很让她这个当母亲的省心。 “如果你是来替你父亲当说客的,那就不必谈了。” 知女莫若母,容夫人微微顿了下手指,随后重新转起来,语气平和而冷淡。 提到容央父亲时,脸色更加冷硬了些,只是眼底泄露了一丝不甘。 不甘? 容央忽然哼了声,抿着嘴角,“您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当真做到了你的佛祖教你的,戒了嗔怨,回归宁静了么?” 她一张口,便是刺人的话,甚至不等容夫人开口,便继续道,“我一直以为,娘是因为怪爹,心灰意冷后才不理世事,吃斋念佛……但我近来才明白,您不过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惩罚爹,但又霸着护国公夫人的位置,心安理得地当你的受害者,诛爹的心,让女儿也为您的苦寝食难安,继而埋怨爹的偏心和凉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