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蛊惑

    张航怔怔的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利落的下床，赤着一双洁白精致的小脚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长及脚踝的黑发在身后微微摆动，抬起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幽深深的看向自己。嗯！气色红润、皮肤白皙有光泽，哪里有半分不久前垂死不支的模样？

    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一个受过现代化高等教育的高材生、社会精英人世，张航确信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但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信仰了几十年的信念突然之间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你……你，你到底，到底是人是鬼？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不是在做梦？我……”

    左右看了看身旁的众人，张航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紧接着又快速向前一步，下意识的想要近距离观察离凡。

    张航再次想起了之前那次‘远距离传声事件’、离凡逆天的自愈能力、还有那吓得小琴失态惨叫的邪乎力量……

    已值不惑的中年男人一改平日里口若悬河的形象，第一次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萝莉面前磕巴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也就是说……上次我看到的那些，都，都是，都是真的？不是什么视力错觉，更不是我眼花了，而是真的确有其事？你……你身上真的能发光？你真的有逆天的自愈能力！我的天！一个常人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医学奇迹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眼前！你......”

    张航再次走近一步，脸上的困顿和迷茫瞬间被激动和兴奋一扫而光。眼中骤然释放出兴奋的热烈光芒，简直可以燃烧一切。

    眼前发生的一切大大偏离了离凡的预期，圆睁的滴溜溜大眼睛略显错愕，在张航前进一步的同时向后急退一步，恰好撞到了走到离凡身后，正双手环胸、一脸危险瞪着张航的杜飞身上。杜飞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扶助离凡的腰，不曾想却被离凡稳稳捉住，身体在空中360度翻转再加一个后空翻之后，砰的一声落到地面。惊的张晓直接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江、离、凡！”捂着酸痛的腰，杜飞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咬牙切齿的瞪向一脸无辜的离凡，虽带着浅浅的胡渣但依然面如冠玉的脸上渲染着愤怒，随即又化为了然和无奈。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这下子我就平衡了！哈哈哈哈哈！刚睡醒就把你给掀翻了，杜飞，上辈子你可能是只猴儿，小凡就是那个耍猴儿的！哈哈哈哈哈！”

    霎时陷入寂静的病房外突然爆发出李岩肺活量极好的爆笑声，边笑还边夸张的捂着肚子、跺着脚。

    李岩夸张的笑声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却分毫未曾对张航有半分影响。张航圆圆的眼中透出堪比激光一般强烈的兴奋光芒，牢牢锁住眼前的离凡，再次向前一步想要握住离凡的手，激动道：

    “你知道你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生命！意味着重生！意味着人类文明史的又一大跨时代的进步啊！天！我居然有幸得以见证这样一个划时代的时刻，我居然有幸能够遇到你！我！离凡同学，我......”

    “不对！怎么不对？他为何不曾被蛊惑？反而自身的意识越发强大了？是我学艺不精？还是他自身的意识太过强烈？为何他的精神力突然如此澎湃？”

    处在震惊中的离凡没注意到张航的继续靠近，江辰因身体所限虽极力挣扎却不得起身，其他几人全都陷入一种受刺激太过后的空白状态。唯有杜飞，在张航试图靠近离凡时，快速上前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直接将张航撂翻在地。狠狠吐出胸间的一口恶气。

    “她，你碰不得！”对着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张航，杜飞歪着脑袋冷声说道。瞥见身旁离凡的浅笑，随即将刚才被过肩摔的那丝不悦一并消弭。

    离凡乌黑的眼睛幽深如潭，此刻更是像一汪掀起了漩涡的黑色深潭。吸引着眼前猎物的陷落。

    “关于我的记忆，让你充满了挫败，因为我你备受受惊吓，甚至还被殴打打、受伤。莫名其妙遭受暴力相向，你现在是不是很不高兴，很气愤？你现在很不开心是吗？告诉我，你现在还喜欢关于我的所有记忆吗？你若不喜欢，我可以替你统统消除了它们可好？让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全部消失，你可愿意？”

    黑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离凡清亮温润的声音此时却带着丝丝诱哄和催眠。乌黑明亮的眼眸如深潭内悄然出现的漩涡，将人的意识一点点卷入。

    张航原本精亮清明的眸子再次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迷茫和木讷，呆呆的看进离凡眼中，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张航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脑子里的东西像是被隔了一层纱，心里似乎很清楚，又似乎有些糊涂。一向冷静理智的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兴奋的缘故，竟然闷闷的只觉得晕乎。却又不是将要失去意识的那种目眩，也不像是大脑突然短路。分明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却又总觉得自己的思想似乎受到了某种监视，或者说是操控。而这种感觉又出奇的微妙且完全无从察觉，以至于张航自己也从未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动有任何的变化或异常。

    “消、消除记忆？记忆是刻画进大脑内的映象，怎么可能说消除就消除？你又想要消除谁的记忆？我的？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记忆，我，你怎么消除我的记忆？记忆只有可能被遗忘，怎么可能被消除？你刚才......你还躺在床上性命垂危，如今活蹦乱跳了不说，你还说要消除我的记忆！你这……我这……”

    “记忆是可以被消除的！只要你同意，我便让你见识一下记忆被消除的过程。又或者按照你说的，是记忆被‘遗忘’的过程。如何？”

    看着张航迷蒙的眸中仍旧透出的一丝挣扎，离凡紧紧抓住张航的肩膀，眼睛直直望进张航心底一般。继续开口道：

    “你不喜欢这个记忆，它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危险。忘了它，我可以帮你！我还可以让你见识如何消除一个人的记忆！可好？”

    “是！我不喜欢这个记忆！不喜欢！”

    张航的话音刚落，离凡的身体瞬间带着张航原地消失，却在下一秒重新回到了icu病房内。只是这次，躺在上面的是主任医师张航，而站在病床前的成了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