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人言可畏

    这个世上，所谓的善与恶并不能够绝对的单纯以一件事情的本身去判断。有些看似所谓的善，背后也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丑陋阴暗；而有些所谓的不善，却也有可能只是坚硬外壳下的一种强硬伪装而已。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杀人越货才叫恶，那些杀人不见血的言论，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一个人生存的意志，兵不血刃的剥夺他人的生命。自古，便有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语。杀人，有时诛心比直接的残杀害更加的可怕。

    在如今信息技术越来越发达的今天，有那么一群人，他们逐渐开始习惯了躲在屏幕后面，靠着一张键盘，群挑‘天下英豪’、舌战群儒。他们自以为是正以的化身，是英明神武、断案如神的包青天，锋利的讽刺着网上所有他们看不惯的报道中的人和事。由浅入深的推理，声情并茂的控诉，仿佛真正的受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一般。

    他们恶毒的诅咒、恶意的剖析，到了最后，真相什么的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人们盲目的相信着他们愿意相信的和想要相信的。至于当事人剖心挖肝一般的嘶吼呼号，他们总是嗤之以鼻的给与最大的嘲讽和不屑。

    被侵犯的姑娘反被骂不知廉耻自己不知道多穿衣服；被殴打欺负的人反被喷白莲花装可怜博同情；驳斥某些激进的言论为自己所在的群体发声却被反诬陷是做贼心虚；就连发些勉力自己的话语都有人被说成是作秀博关注。

    有时候，他认为自己只是随随便便的说了一两句话而已，又能够怎么样？这是一个言论自由的社会，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别人凭什么管？又有什么理由管？只是人们啊，应该学会懂得，杀人的刀不一定非要见血，没有刀光的刀刃，却可以不见血就封喉。摧毁一个人的，并不一定是难以医治的绝症或是一时无法解决的难题。有时候，语言，甚至可以更轻松的摧毁一个人生存的意志和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天阴阴沉沉的，湿热沉闷的空气让整个世界似乎都浸泡在了一个大大的蒸笼里。十几层高的楼顶上，满脸胡渣、酒气熏天的青年，狰狞着脸将厚厚的一摞打印出来的纸张费力的累在天台上的护围铁栏杆边。几天没吃饭光喝酒的身体有些飘，但他不在乎。他就快要死了，是的，他自己宣判了对自己的死刑。

    随便抓起一叠打印纸用力抛向空中，看着他们像凋零的花瓣一般四散开来，缓缓的向着楼下飞去。青年擦了擦鼻涕，咧着发干的嘴唇哑声笑了：

    “芥川龙之介说，道德给予的恩赐是时间和劳动的节约，道德给与的损害是整个良心的麻痹。良心许能够创造道德，可从古至今，道德却连良心的‘良’字也未曾创造过。良心亦如一切兴趣，为发烧友所钟爱。”

    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空，青年再次抓起有一叠打印纸用力的抛洒向天空，按着它们纷纷扬扬的缓缓向着地面飘去，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正在飘飞向下的身体一般。

    “古典作家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也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肮脏恶臭的世界？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看到人性的扭曲和卑劣？为了金钱，为了利益，有人已经彻底背弃了良心，彻底背弃了廉耻！而那些眼不瞎心却盲的自以为自己是天才的‘天才’们，我祝愿你们长长久久的活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活在这个只有虚假的正义和所谓的道德的世界里！”

    楼下依稀一些尖叫传了上来，青年手里抓着一把打印着密密麻麻字文字的打印纸，面带讥讽嘲弄的笑意木木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大力抛洒手中的纸张，口中依然在嘟嘟囔囔的像是吟诵诗歌一般轻声念着：

    “庸俗的人们啊！你们所谓的道德充斥着自以为是的恶臭。那些你们口中的道德已经在沤的发臭的泥沼中腐烂成了一堆黑色的骨头。愚蠢的人类啊，你们正在一步步将自己逼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蓦地，沉闷的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凉爽的冷意，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冰柜一般，一股股冷气不要钱的冲着青年涌来。比冷气更冷的，是随及传至耳边的幽幽声音，那轻柔的却像是带着冰渣子一般的诡异嗓音缓缓道：

    “恨吧？怨吧？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值得被原谅，更没有被救赎的可能。把你的心给我，我将许你向他们报复的力量！那些欺负你的人、诅咒你的人，你可以亲手向他们讨回公道。为什么你要死？该死的应该是他们，是那些将你逼迫至此的恶人！恨吧！怨吧！把你的心给我，我可以许你想要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名利，地位，金钱！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抓着打印纸的手硬生生顿住，停在了半空。青年缓缓转头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失笑着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再次用力将手中的打印纸用力抛向天空，呆呆的盯着它们逐渐飘飞而下的样子。

    “人类！把你的心给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周身冰冷的有些诡异。刚才还闷热难挡的天气，怎么突然间温度低的有些吓人？就像是突然从夏天跳进了冬天一般。

    “谁？谁在说话？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站出来跟我面对面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男青年凄苦一笑，恨声道：

    “你们居然这么神通广大！连我来这里都能这么快就查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才是受害者，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相信？我是被诬蔑的，我根本才是受害者好吗？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我？把我人肉出来天天辱骂诅咒我不算，肆意骚扰我不算，现在居然还找到了这里！你们是要亲眼看着我这个人渣彻底死翘翘才甘心是吗？你们凭什么只凭你们的判断就随便判定我的过错？你们凭什么随意限定我的生死？你们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