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烟消云散的爱 下

    一直高挂中天的圆月开始缓缓坠落地平线，漆黑的夜空，逐渐被彻底的黑暗笼罩。离凡颤抖着手臂，面上却带着恶狠狠的杀意，对着怀中透明的小小身躯颤声威胁：

    “你若是敢这般灰飞烟灭，我就直接送他去陪你。你化烟，他也得跟着化烟；你作灰，他就得跟着作灰。你不是一直把他放在心尖尖上捧着吗？不是一直不顾一切的要对他好吗？不是拼尽一切也要护着他，为了让他能有来处、有归途，你甚至不惜先燃烧自己的内丹、再燃烧自己的魂魄，也要护住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你……你这个白痴……”

    此时的离默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破碎的水晶娃娃，离凡轻轻让她靠在怀中，却不敢手下真的对她用力，心内气愤已极，只得一拳狠狠隔空打在远处的树上泄愤，直接将三颗足有一人粗的大树同时拦腰截断。‘顺便’将浑身被刮得破破烂烂犹如乞丐一般，飞也似再次冲过来的季帆压在了树下。

    “呵呵~~你想，还想骗我！母老虎，我真的，真的好痛！每一口呼吸都，都像在被凌迟。”紧皱着眉头，离默苍白透明的脸上带着虚弱至极的委屈：

    “别，别再，别再浪费，灵力。求你，让我，走，走吧！好痛~~真的，真的，好痛~~”

    “死兔子！呜呜呜呜~~死兔子~~~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呜呜呜呜……”

    脸上再没了方才的凶狠，看着离默那张痛苦道扭曲的脸，离凡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放弃，任由她消散？她做不到。可是看着一贯活泼爱闹的小兔子此时这般痛苦的煎熬着，她同样也做不到。

    “不！不可以！不可以！”

    沙哑的嘶吼声犹如濒死困兽的最后嘶吼。季帆在江辰的帮助下很快从压在身上的大树下挣脱了出来，被生生砸断的胳膊不自然的耷拉着。季帆顾不得疼痛，疯了一般向着离默冲了过来。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季帆就这样接着冲刺的惯性，膝盖着地滑到了正躺在离凡怀中的离默身前。

    看着此刻犹如玻璃人一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掉的离默，季帆颤抖着抬起完好的左手，却连碰也不敢碰一下眼前这个娇小的身体。那个总是哎霸道的搂着自己的腰，随时宣示主权的小兔子；那个会在自己偷偷看向江辰时，气呼呼提醒自己要看看她的小萝莉；那个笑眯着眼睛说要保护自己的小丫头，此时却无力的躺倒在自己眼前，脸上带着疼痛至极的隐忍神色。

    “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为、为什么？为什么？”

    “寻了你，十世。追了你，十世，终于，欠你的，我，我终于，还完了！我的，小少爷！我，再也，再也不欠你了！呵呵！我，用千年，还你一世的情债，你可，可喜欢吗？”

    “不！不！不！”季帆听不懂离默所说的什么千年，什么情债，什么还清。她不想要听这样临终遗言一样的对话。布满血色的眼眶几乎不曾崩裂，脸上青筋暴突，季帆对着离凡高声嘶吼。

    “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神仙吗？不是无敌吗？不是有法术吗？救她啊！救她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恶狠狠瞪着眼如铜铃的季帆同样嘶吼大吼，离凡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

    “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可是怎么救？怎么救？她烧了内丹，又烧了魂魄，我拼尽了所有的努力也只能维持她一时半刻的不散。你告诉我怎么救她？内丹没了，魂魄也快烧没了！这个白痴她直接将自己烧了干干净净你让我怎么救？”

    “我……”

    心，瞬间沉入谷底。像是不会水的人掉进了无边的深渊，连挣扎都不能，只能不停的下坠、下坠。

    透明的小小身影此时越发不凝实，仿佛只要轻轻一阵风就能被彻底吹散。季帆颤抖着手想要轻抚上那张紧皱的小脸，可是却再也无法触碰到那曾经熟悉的温暖。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我，我还有好多想要跟你一起做的事情。我还没有带你去吃你没有吃过的那些美食，我还没有带你去九寨沟，带你去坐飞机，还没有和你一起创造独属于我们的回忆。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

    “你，你忘了，你爱的，一直，都是江辰啊！”

    小兔子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整个身体开始如烟般逐渐消散。

    “我，我从前，从前是爱他，可是后来，可是后来……”

    “季帆，再见！”

    等不到季帆的解释，离默最后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轻软的、叹息一般告别，整个身体就在离凡的怀中彻底消失不见，甚至连一丝丝的痕迹都看不见。

    夜风吹来，带着冰冻骨骼般的冷意。夜，黑的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亮，季帆就这么怔怔的盯着离凡空荡荡的怀抱，圆睁着快要崩裂的眼眶，哽咽了半天，却始终连一声都发不出。

    心仿佛被彻底洞穿了一个大洞，空空荡荡的痛。腰间似乎还残留着熟悉的痛楚，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缕淡雅的清香，耳边似乎还能够隐隐听到小兔子轻灵的欢声笑语。一遍遍的喊着：

    “季帆！季帆！”

    “季帆，我是默啊！你怎么总是忘记我呢？”是小丫头无奈的轻叹声

    “季帆，你都不关心我……”是那小兔子委屈屈巴巴的轻声抱怨。

    “季帆，你回来啦！”是小丫头迷醉欣喜的轻声低喃。

    ‘季帆，我不在你身边的季帆，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可不能红杏出墙哦。至少，在你想起我是谁之前，你不可以喜欢上除了江辰以外的其他人哦。’

    想到上次的‘离家出走’，季帆灰烬般的眸中突然透出一道光来。

    会不会，会不会这次也跟上次一样。她只是‘离家出走’几天。然后过几天，过几天她又会蹦蹦跳跳的跳进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的腰笑得眉眼弯弯的抬头看着自己，跟自己说：“季帆，我回来了！”

    又或者，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场梦？一醒过来，她就自己身边，趴在自己身上圆睁着大眼睛替自己数着睫毛？

    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季帆用力推开正环抱着离凡的江辰，死死扣着离凡的肩膀，喉头滚动再三后，终于哑声问道：

    “她，她是不是，是不是只是消失几天。她，她只是累了，回天上待几天。然后，是不是还可以再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曾发现，夜幕遮盖下，一缕光丝被一道七彩光圈瞬间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