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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姑娘完全睡熟后,阚枳方才低声道:“她的讨好型人格好像比之前要更严重一些。” 他们一起玩的这几个小时里,谢容嘉一直努力不给两人添麻烦,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眼色。尽管她什么也不说,可阚枳能感觉到她的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心态。 谢容时目光沉沉,他望着小姑娘睡熟的小脸,以及紧紧与阚枳相握的手,只能在心里叹气。 “等年后她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我会把她接去市里。她很亲近你,希望你到时候有时间能经常抽空看看她。” “好。”阚枳一口应了下来。 “谢谢。”谢容时道。 阚枳回过头,看向谢容时的侧脸,轻声说:“不客气。” 通过这一上午的相处,她发现了谢容时的另一面。非常温和,极具耐心,是块做好爸爸的材料。 他完全没有过去杀伐果断的君王的样子,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这让她想起自己在大齐的哥哥,阚景云。 阚景云对她十分疼爱,从小到大,他一直是阚枳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她闯了什么祸,不想做什么事,阚景云都出面摆平。她如果不开心,阚景云便会跑遍全城搜罗她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儿哄她。 可自从她入了宫,他进了军营,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变得少之又少。 这时, “还要再吃点什么吗?”谢容时问她。 阚枳反问:“刚不是吃过了?” “你一直在关注嘉嘉,自己没有吃多少。”谢容时蹙眉:“我叫厨房给你做一份蟹肉捞面吧。” 蟹肉捞面是阚枳以前很喜欢的一道民间美食,在沿海地区很是盛行。 阚枳抿起嘴角,微微颔首。 这边的厨房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端上来了两碗面。 阚枳轻轻将手从谢容嘉手心抽离,然后塞给她了一个娃娃。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屋里角落的餐桌吃饭。 他们吃的很安静,一是两人怕吵醒谢容嘉,二是他们的用餐礼仪就是如此。 张新站在门外看着两人,心叹他们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上都十分般配。 他也算见了不少世面,但印象里没谁像阚枳和谢容时一样,哪怕在满是玩偶的小女孩房间里,都像是在高端晚宴上用餐。而且他们之间气氛静谧和谐,不容破坏,似乎这样的时光已经经历了很多年。 ——太登对了。 张新又一次感叹。 碗里的面量不多不少,刚好够阚枳吃到九分饱。 最后一口蟹肉咽下后,阚枳放下筷子,而谢容时早已结束用餐,正敛眉看着刚到手的文件。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谢容时放下文件,温声询问:“吃饱了吗?” “嗯。”阚枳点点头,思量片刻,她终于开口,似是喟叹:“这碗面有我第一次吃的味道。” “确实。”谢容时道:“那时候你饥肠辘辘,我们随便找了家面馆坐下,没想到遇上了惊喜。” “……你还记得啊。”阚枳埋头怔然,不愿抬眸与他对视。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谢容时说的很自然,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阚枳抿唇,心情十分复杂。 诚然,她无法否认谢容时在以前对她的用心,但她也记得,他防备自己家人时的手段。 “我哥哥本不用去西北。” 她突然没头没尾的讲到。 谢容时懂她的意思。 这是阚枳埋在心里的结。 阚枳的兄长阚景云是阚丞相独子,自幼文采斐然,名满皇城,惊才绝艳。他是阚丞相为阚家悉心培养的接班人,本该入朝为官,却被谢容时调去了军营,开始了刀尖舔血的危险军营生活。 在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阚枳曾质问过谢容时一次,那次他的回答是:“大齐军中有千千万万好儿郎,都是家人的宝贝,为什么他们入得军营,你哥哥就不行?” 不是阚枳双标,只是阚家为大齐战死了太多子孙。 阚枳的伯父、堂哥堂弟、旁系子弟…… 阚景云熟读圣贤书,君有令臣便遵,他二话不说脱了长袍披上铠甲,开始了艰苦的训练生活。 阚家人都以为,皇帝不想看到第二个阚丞相出现。 ——不过阚枳本没想从谢容时那里得到答案,她只是在和自己对话,她的心在摇摆不定。 可是,这次,谢容时回答了她的问题,而且答案与之前截然不同: “军营是最适合他的地方,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他必须去军营,这是天意。” 阚枳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不忿,当他是在找借口:“什么天意?你是天吗?” 唉—— 谢容时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我有心打压他害他,他怎么会走到现在的地位?丞相之位重要,军权难道就不重要吗?” 阚枳当然知道军权也很重要,但她始终认为,阚景云能成为大将军,是他哥哥的本事,是谢容时漏算的结果。 看出了她眼中的质疑,谢容时有些无奈。 他沉默片刻,认真的望着阚枳,道:“之之,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对阚家、对你,都没有恶意。否则,我为什么要在弥留之际将阚丞相命为帝师,辅佐尚且年幼的谢鹤寅?” 谢容时的眼里有太多阚枳说不清的情感,但她感觉到,谢容时身上巨大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