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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阚戴泽是保皇党,原先因为谢容时的动作太大总是对他诸多不满。因此,很多人都暗暗觉得,阚家这次完了。新帝当初娶阚家女,也不过是皇命难违罢了。 可事实上,谢容时继位后,他立刻将阚枳从西北军营接回京城,继续如珠如宝的宠爱着。他甚至废了后宫,宣布他在位期间,再不选秀。而阚戴泽的丞相之位坐的依旧稳当,阚景云也被正式任命为大将军,统领各地兵权。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直作为亲太子派的司马一族,被调查出来贪污腐败、强抢民女、私吞国税等多项罪状,被谢容时一锅端掉。 司马家尚未出阁的嫡女司马淑,也因为曾经当街打死小乞丐,而被打入大牢,按法处置。 谢容时这么不念旧情,一时之间,朝堂人人自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大齐每天都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而阚枳却依然像当初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天真活泼。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上一世阚枳即将离世的日子。 这天,谢容时甚至取消了早朝,一整日都专心致志地陪在妻子身边。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 阚枳始终安然无恙。 谢容时终于松了口气。 当他发现不对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这天早上,阚枳一醒来就咳了口血。 那血沾到了他们的床铺上,沾到了谢容时的寝衣上。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发疼,喘不上气。 他立刻招了整个太医院前来看诊,但没一个人说得清皇后到底怎么了。 于是谢容时又向全国召集神医,重金悬赏。 就这样,阚枳一日比一日虚弱,一日比一日衰败。 她像一朵漂亮的牡丹,突然被暴风雨击打,花瓣凋落,花枝弯曲。 一个半月后,阚枳在谢容时的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谢容时因为连日操劳而凹陷下去的脸颊、乌青的眼眶,阚枳无力的笑了笑。 “一定是老天看我过的太幸福,所以才让我早早离开。” “我这二十二年……前十五年在家里,被爹爹娘亲宠着,逐渐教导成大姑娘;谁成想,成了亲,又被你宠回孩子。” “我在奈何桥边等你,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妻子。你还要这样宠我,听见没?你别嫌我霸道,都怪你太好,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 “谢容时,你别哭啊……” …… 怀里的人逐渐没了生气,贴着他脸的手冰冷下去。 谢容时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泪如雨下。 他们还没一个像她一样的小姑娘,还没一起周游世界,还没等白发苍苍时依旧牵着手躺在湖边看星星…… 她怎么能走? …… 无妄。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谢容时的脑子里。 无妄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儿。 事实上,谢容时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找他。因为他想向他确定一次,这回,他能否与阚枳携手到老。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他,阚枳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要怎么做,无妄才能再出来见他? 首先,谢容时想到了和上一世一样的办法。 杀人。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上一世,他做了那么多善事,将那么多流民百姓救于水火之中,方才换得这一世的机缘。更何况,那些人本就是他的子民,他不想为了一己私欲残害百姓。 就在谢容时因为终日思念阚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一副随时将要仙逝的样子时,无妄来了。 看到谢容时的样子,无妄深深叹了口气。 “施主,您这是何必呢?” 谢容时不回答他的话,只死死盯着他,问:“大师,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 无妄垂目合掌,满脸慈悲:“您可知道,我为何要来?” “为什么?” “您是大齐天定的主人,注定要将大齐带向更昌盛的一步。您要是因为思念妻子死了,大齐的国运也将发生彻底的改变。”无妄语气肃穆:“届时,苍生流离失所,百姓民不聊生。这不是我所愿看到结局。” 谢容时呆住了。 他的确自幼便有一番雄才抱负,心怀天下,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对大齐这么重要。 “可我……” 谢容时顿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您依旧想与夫人团聚,是吗?”无妄肃目问道。 “大师,我……”谢容时感到自己喉咙一阵干涩,他沉默良久,问:“倘若我这一世仍旧按照上一世去治理国家,我可还有下一世……” “您可还记得之前的蚀骨之痛?”无妄竖眉问他:“您以为那是陈年旧疾,实际那是天意对您想要逆天而为的惩罚。您的存在对天意很重要,倘若这一次您仍要逆天意而为,会受到更痛苦的惩罚。” 一听还有机会,谢容时灰暗已久的眼睛登时又亮了起来:“我可以忍受。” 无妄原本有些怒气的面孔,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痴子、痴子啊。” 无妄敛眉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对他道:“既然你心意已决,贫僧愿指点一番。” “大师请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