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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他看到她手里那颗拆封了的奶糖时,听见了一声“嗯”。 周枉得逞似的笑起来,又看她,不罢休地问:“有多吸引?” “……” 他没再继续问,耐心等阮眠开口。 她蹙着眉,声音低低的:“第一眼。” 这次换周枉不自然了,他下意识眯起眼,不敢置信般:“我给你送蛋炒饭那晚?” 阮眠摇摇头:“再早一点。” “学校后巷,很多人堵住了路,你让我先过。” “你看到我了?” 周枉记忆力一向很好,那天是个傍晚,他特地站在树荫下,不愿意让太多人注意到他。 “没有。” 果然。 “但我听见你说话了。”回忆浮现在脑海里,阮眠垂着眸子,浅浅弯了弯嘴角,“你笑了一下,声音很好听。” 虽然后来也经历过数不尽的贬低,周枉仍旧算从小被人夸到大的那一挂。夸他天赋异禀学东西看一遍就会,夸他做人通透小小年纪就深谙世事,至于外在条件那些,不用别人说出口,肢体动作和眼神已经先一步表达了心里话,周枉都听惯了,不甚在意。 但你懂的对吧,千千万万个别人再怎么夸,和阮眠一句话相比都显得分量小,甚至可以说在周枉心里不是一个量级。 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情很难描述。就像小时候吃的那种跳跳糖,一整包倒进嘴里,酸甜在口腔里爆开,让人不敢置信,又忍不住笑,甚至有点想流眼泪。 周枉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然而他一整个僵住,刚才为了听阮眠说话他弓着腰侧着头,这个姿势又没支撑点,让人不太舒服。但他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身体自动给予阮眠那句夸奖回应似的,耳尖窜红,连脖颈上的汗毛都立起来。 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车厢里人满为患,还有些无座的靠着过道打瞌睡。阮眠只吃了半桶泡面,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她头靠着车厢壁,睡姿很安稳,但周枉还是随时留个余光在这边,担心突然颠簸她撞到头。 周枉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睡不着,必须得安静的躺在床上他才能睡个好觉。他手肘撑在椅子前小桌上,看着窗外穿梭的景,很认真在想问题。 周枉是很现实主义的人,比如现在,他就在想下一次该如何改善阮眠的旅途条件,至少火车不能再让她体验一次了,很累,气味也难闻,她就连睡觉都是蹙着眉的。 阮眠当然不知道周枉想过这些,她断断续续的睡,一直到站才彻底清醒。民宿有车来接,从大理站到店的路上经过一条公路,蜿蜒绕着古城盘踞,能看得见一连串亮着路灯,橙黄色,闪烁在暗夜里,有种夜路回家的温馨感。 车稳稳停在民宿店门口,周枉在后边拿行李,让阮眠拿身份证先进去办理入住。原本打着瞌睡的前台小哥听见动静一下窜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条件反射说词:“欢迎光临,这边办理下入住。” 阮眠忍不住笑出声。 于是周枉进来时看见的画面就是,前台小哥红着脸眼睛看着阮眠发呆甚至忘记了接身份证。他挑眉,从阮眠手里拿了两人身份证递过去:“办理入住,两间大床房。” “啊好的!” 阮眠听见这话一惊,拉了拉周枉的袖子,凑近他低声提醒:“你怎么订了两间?好贵的……” 周枉低笑:“我还没那么穷。” “不是说好一间双床房的吗?”阮眠看着他,以为周枉顾忌她的想法,“我放心你才答应的。” “反悔了,我不放心我自己。” 周枉说完,示意阮眠去登记人脸识别。 民宿送了夜宵点心,两人办理完入住上楼,房间挨着,周枉先送阮眠进房间,刚打开门就看见房间里的投影设备。 阮眠一下来了精神:“正好可以通宵看电影诶。” 周枉扬起眉:“你不困?” 问完自己笑了,这人在火车上睡了一路,现在怎么会困。 “不。”阮眠摇摇头,又问,“你困吗?” “……不困。” 周枉说完,意料之中看见小姑娘笑脸又扬起来。床前铺了大地毯,放着两个软塌塌的懒人沙发,她脱了鞋跑到地毯,打开投影仪开始找电影,刚才在火车上睡着压到的发梢这会儿又蓬松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摇晃。 阮眠回头问想看什么。 周枉笑着说都可以。 “那看恐怖片?” 阮眠眼睛亮晶晶的,让人舍不得驳了她的意。 周枉脸上神情僵了一秒,问:“你喜欢看这个?” “嗯,很久没看了。”阮眠反问,“你可以吗?” 周枉啧了一声:“当然。” 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阮眠不置可否,找了个一直想看的泰国恐怖片。她以前在家时偶尔会趁阮芳梅和李国超外出时在智能电视上看,后来搬进学校就没再看了。 阮眠看电影一向很投入,安安静静盯着屏幕看,全然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以至于现在周枉叫了她好几声才听到。剧情正进展到高潮,阮眠不太愿意被打断,但还是按下了暂停键。 这才发现周枉窝在懒人沙发里,坐的离屏幕很远。 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开口:“我……去个卫生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