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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叶管家才走,叶昰倾却停了手上的活计,看着案上各式残页陷入了沉思,真正目的不纯的怕是景湉期,这丫头看似是在要人,实则实在表示对自己时时刻刻监视着她的不满,除了木香之外,其余在院子伺候的丫鬟,哪一个不是训练有素,但凡随便指一个都可,她却偏偏要一个外面的人。 叶昰倾对景湉期的情绪实在是有些复杂,有时觉着此女太过工于心计,巧言令色,谋求功名之心比之许多男子还更胜一筹,令人不喜;若说她趋炎附势,她待自己虽然恭敬,却比之不如顾修谨、木香之流亲厚,有时又觉着她聪慧通透,多有奇思,与之聊天比之平常人要有趣得多。 叶昰倾自然相信景湉期的结草衔环报恩之言不会作假,可不知为何,他听了这话心中反而不快。 俞凡儿在药庄里,依着古代这交通条件,就算把她调过来伺候也需要些时间。 景湉期在自己院中倒是雨露均沾,每天轮流着指一个人来服侍自己,等到她把院里丁香、紫苏、海月、青黛、忍冬都用了个遍的时候,俞凡儿也被人送上了山。 叶管家原先就觉着她出身不好,如今见了人,更觉着先前应该坚持己见,阻止这女郎要外面的人。因为这俞凡儿的长相与其名恰恰相反,实在是不凡,长得极为出挑,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是风尘女子的缘故,此女也是天然一股风流纤弱的姿态,如今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 俞凡儿战战兢兢入了少阁主的院子,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出了差错。三月里她在药庄中见到景湉期的时候,对方已经是济世阁门下的亲传弟子了,与自己的身份天差地别,但是俞凡儿还是鼓起勇气毛遂自荐了一次,当时景湉期并没有答应,说若是将来有缺会考虑考虑。俞凡儿以为那是推脱之言,且自己本来也没多大希望,故而也把此事撩开了。 五天前她还在药庄里学习制药,如今却来到了少阁主所住的院中,简直像是做梦一般,见过了管家和嬷嬷,还有其他院中的丫鬟,直到景湉期与她单独说话之时,俞凡儿似是才从梦中醒来。 “多谢女郎记得奴婢!”才关了门,俞凡儿当即就对景湉期行了个大礼。 “你快些起来,我年纪小,受不住这种福气,坐下说话。”景湉期倒是十分冷静,指了指下首的位置,俞凡儿上次还叫自己湉儿,如今却改了口,没有故意套近乎,脑子够清醒,有长进。 俞凡儿规规矩矩坐了过去,等着景湉期训话。 “虽是我要了你过来,但也需少阁主点头,你需记住当时你求我想来此处服侍的初心,只要你尽心尽力,将来不只好名声,怕是还能多拿到一份嫁妆,可若你有什么歪心思,届时到不用说我饶不了你,怕是济世阁更饶不了你,还有你的家人。”景湉期郑重其事道,她难得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俞凡儿因为出身和长相,这些年来没少受排挤。她当年努力通过考教成为济世阁一般的学子,为的就是将来能嫁一个好人家,不至于像是母亲一般,再嫁一个屠户。而俞凡儿的出身也使得她不能成为大夫,故而后边被分到药庄中学习药物的栽种和炮制。 景湉期倒是十分欣赏她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态度,故而愿意出手帮她一把。 “是。”那人头低垂着头答应到。 景湉期也没再说什么,又让叶管家将其它五人也叫了过来,俞凡儿当然不敢再坐着,早已乖乖排到了其他几个丫鬟旁边。 “这一段时日承蒙各位照料,倒是没有好生谢过,叶管家您斟酌着赏她们些东西吧?”景湉期看了站在自己旁边的叶管家一眼,反正此处是他管钱,又努力板着脸,继续说到。 “想必你们也互相见过了,俞凡儿虽是我向少阁主讨来的人,但也只是来服侍的人,不是我的人。若是她仗着这一层身份做了不合规矩的事,尽管依着规矩惩戒便是;不过若是你们仗着是多服侍了几个月做出不合规矩的事……你们也晓得,我每日课业繁重,忙都忙不过来,没得功夫管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倒时候索性让叶管家把你们六个都换了,毕竟想到这院子里的人多了去,自然能找到又能干又清静的。” 有的人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忽得严肃起来,反而让人发憷,莫说下面服侍的那几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就连叶管家和苏嬷嬷都对景湉期另眼相看,这突然的气势,和平日里一团孩气,嘻嘻哈哈的景湉期大相庭径,更不是装腔作势故作姿态,根本不想十三岁出头的小丫头,只听景湉期又道。 “你们几个自己下去排个班次,今后轮流来我身边服侍,一日一换也好,三日一换也罢,依着你们自己的意思,若是将来有谁身子不爽利了,也可依着情势换个班,下去商议吧,我也该上课了。” 景湉期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商量着办,毕竟要培养一下下人的自我管理能力,实在不行还有叶管家会帮忙排班,她才不操这个心。 “对了,叶管家,记得赏赐不要忘了,若她们有什么不懂的,您指点着点。”景湉期见那群少女走了,又回过头对叶管家道。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叶管家答应着,连忙去办事了。 “嬷嬷,今日我是什么课来着?”景湉期又问苏嬷嬷。 “您今日早上应是同少阁主学医理。”苏嬷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