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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侵蚀掉谢尧全部的思考能力,让他没留意到身下齐康的变化。 齐康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腕,血珠从齿痕里渗出,饱满,明亮,折射出自己的狼狈。他的眼前迅速划过幽暗的房间,长期戴着手铐勒出的血痕和摆在餐桌上猩红的血肉。 男人审视他,关着他,教养他。他是男人手下最称心的继承人,连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后代都比不过他。 “你是最完美的造物,你是我的儿子,不该和失败的东西厮混在一起。”男人在信件里写道。 “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你仍然是我心里的好孩子。” 过去的害怕,委屈和愤怒在血管里冲荡着涌入心房。齐康的眼睛逐渐泛红,嘴角咧开,低头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甚至有些癫狂。 “谢尧,我们其实很早以前就见过面的。” “什么?” 我们见过面的,我是你父亲养在笼子里的小鬼,你是笼子外害怕父亲的少爷。 你追我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你的喜欢直白又热烈,我忍不住靠近,一点一点把心放你身上,没想到最终是以这种让人厌恶的方式收场。 齐康用戴着手铐的手,握住银白色的链条,用力将谢尧摔下身,两人倒在了地板上。他的双手撑在谢尧头部的两侧,带着手铐的手被勒出了血,另一只手上的牙印默默地渗着血。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谢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齐康。 “那个男人劝过我的,我们这一段关系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真不想被他说中啊。”齐康面无表情地举起手肘,狠狠地向谢尧的头部砸去。 “再见了,谢尧。” 谢尧的意识被撞进一片黑暗。 第四章 死亡 ====================== 01 “家里没有药了。”齐康将备用医药箱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退烧药。 昨天谢尧发疯整了出强制囚禁的戏码,被自己打晕。安置他忙活到大半夜,这人脑袋上顶着个包开始说胡话,一摸才知道烧得不轻。 “你不准亲那个女人,你是我的。” “好好好,不亲,你的。”齐康耐心地帮谢尧把被子掖好,张口敷衍他的梦话。 果然被昨天的戏刺激到了。 齐康苦笑。 谢尧人前人后是两副样子。无论是工作,还是必要的人际交往,装得都是风度翩翩,成熟稳重的壳子,偶尔带点小调皮,无伤大雅。私底下对自己却是妥妥的流氓无赖,醋王一个,吃醋吃到了多看别人一眼,都会心梗半天的程度。 “悉悉索索”房门开了条缝,白色的小猫踩着轻巧地步伐进门,熟捻地找主人撒娇。 “喵呜。” “贝壳,爸爸在休息,我们明天再玩好吗?”齐康抱着猫,温柔地抚摸着它。 贝壳享受着久违的爱抚,忘记伸爪埋怨主人出了趟很久的远门。 齐康起身,看了眼谢尧泛红的脸颊,叹气,“我出门去给你买药,明天你好了之后我再走,所以不用抓得那么紧。” 他从谢尧手里扯出自己的衣角,把湿水的毛巾盖在谢尧头上,抄起床头柜上的钥匙,出门,临走的时候点了点小猫的头,“不准吵哦。” 贝壳乖巧地找角落趴下,张嘴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会很安静。 药店离家里有两个街区远,开车去会快得多。午夜时分,街上很安静,街道两边店面的灯光无精打采地闪烁。 齐康打开车灯,准备转向,透过车镜,他看见遥远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挺拔,高大。 戴着黑色的面具。 他仿佛在朝自己笑。 过去的时光呼啸而来,一瞬间,庄响又站在了面前,眼睛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安德烈,看向我,不要躲。 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个男人。 齐康垂眸,抿紧嘴,默默地下了车。 02 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不安的感觉让谢尧睁开双眼,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走出门。 不要走。 谢尧浑身发热,难受地想要挣扎起身,“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生病的人喃喃自语,意识逐渐回归黑暗。 他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床头放着带着湿意的毛巾,右手手腕上包着纱布,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舒适的睡衣。 落地窗外的草地上一片湿润,阳光像刚从潮湿的泥土中挣脱出一般,到处都是暴雨肆虐后努力复原的情景。 “嘶。”谢尧捂着头,走出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手铐,两边都染着血。 他拎起手铐,扭头看见客厅桌上有一个白净的碟子,上面盛放着颜色明亮的鸡蛋卷。贴在一旁的纸条上狗爬似的字体写着:记得吃。 谢尧站在桌前,夹过一卷鸡蛋放入嘴里,“做得有进步啊。” 明明想挽回的,结果却做出了伤害他的举动。 齐康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一副冷漠凶狠的外壳下藏着不着调的柔软,很少生气,温柔总是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即使是昨天那一场荒唐的闹剧发生后,也能细心体贴地照顾自己。 但习惯了温柔和照顾的我,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人独自留在原地,自己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