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页
毛巾兜头盖下来,闻路明起身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去洗澡。” 我枕着胳膊躺倒在沙发上,不满地嘁了一声,“不给亲算了。”——早晚把你这样那样再这样再那样。 说起来不可思议,同居这么久我竟然还没有和闻路明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我知道他能忍,但不知道我也这么能忍。 第二天上午我在办公室看上季度的报表,间隙接了个电话,没想到是言颂。 许久不见,听到他声音我还是不免警惕起来,脑海里快速思索自己最近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还好他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只言简意赅地说:“爸妈回来了,今晚回家吃饭。” 这句话还不如找我算账,我摆出一张苦脸问:“我能不去吗……” “不能。”言颂拒绝得干脆利落。 “哥……”我继续挣扎,全然忘了几个月前他是怎么把我赶出家门。 电话那边的言颂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下周就走,你也懂点事。” 听得出来言颂也不是很期待这次见面,毕竟是我亲哥,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面对压力,想想只好同意了。正好我俩之间缺个台阶下,我过够了卡里没钱的日子,言颂也出够了气,等今晚回去一起吃顿饭,一切就都解决了。 想着我给闻路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我要回家一趟,不用等我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去接你吗?”闻路明问。 “不用了,明天司机送我。”我两条腿搭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椅子,“寂寞的夜,闻老师别太想我。” 我知道闻路明现在在学校,众目睽睽下没办法说什么过分的话,只能任我调戏。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不正经,淡定地反击说:“你也是。” “我不行,”我轻飘飘地笑,“没有你我睡不着。” 厚颜无耻如我,这种话总是张口就来。不用想也知道闻路明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他无可奈何地叫了我的名字,说:“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 我见好就收,装乖道:“知道了。回家再浪。” 不知不觉我开始习惯跟闻路明使用“家”这个字,而我自己真正的家,我却总是不愿意面对。 下午回去言颂在门口等我,这么冷的天,他裹着大衣,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抽烟。 看见我他站起身来,随手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说:“回来了。” 记得上次回家时庭院里那棵老银杏还枝繁叶茂,现在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伫立在北风里,周围积着一层薄薄的雪。而庭院后面的别墅灯光明亮,在傍晚的天色中像橱窗里虚假的样板模型。 我走过去叫了声哥。 言颂淡淡嗯了一声,“进去吧。” 客厅里没人,整个一楼除了阿姨在厨房里忙碌都静悄悄的。“爸妈呢?”我问。 “楼上。”言颂回答。 “哦。那我先回房间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正准备脚底抹油,言颂叫住了我:“言乔。” “怎么了?”我转头问。 “爸妈难得回来一次,别和他们顶嘴。”言颂皱着眉头,话里有话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要学会妥协。” 我预感不妙,试探着问:“什么事……” 空气安静了几秒,言颂面露疲倦,说:“他们也许,会和你谈结婚的事。” 第33章 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我还在想言颂刚才说的话。 结婚……或是说联姻,既来得突然,又在意料之中。只是他们对我放任不管太久,让我差点忘了自己也是这座围城里的一员。 从我记事起父母就一直在国外,国内的生意早早交给了言颂,我像是这个家里的透明人,少数几次同桌吃饭都被隔绝在他们的话题之外。他们做的决定从来不需要我参与,父母对我疏离到近乎冷漠,小时候我不懂,后来才知道alpha和omega生出beta的概率极小,我的到来是一场没有人愿意承认的失败。 我是beta,是人群里的大多数,是夏虫不可语冰的普通人。 佣人在外面敲门,说晚饭准备好了。我慢腾腾地起来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看见他们已经在餐厅落座。两位alpha在聊最近的行业形势,话里都是我半懂不懂的东西,这让我想起闻路明给学生上课的情形。 “爸,妈。”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以往我只要闷头吃饭就好,但今天话题很快转移到我身上。 “言乔,明晚把时间空出来。”父亲语气很淡却不容置否,“程老的孙女刚从国外进修回来,你们见一面。” 虽然被言颂打过预防针,我还是没能藏好自己的不乐意。 “为什么?”我冒失地问。 父亲抬眼看向我,说:“程小姐家世容貌都和你很般配,品行修养也没得挑,你二十八岁了,该考虑成家了。” “可是我不想结婚。”明知道拒绝无用,我还是硬着头皮说,“我现在有稳定的关系,暂时不准备结婚。” “言乔。”言颂压低声音提醒我。 “稳定……”父亲不冷不热地轻哼一声,“我们在国外不管你,不代表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就算你想继续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关系,也等结了婚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