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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吵吵闹闹,该干活的干活,改补作业的补作业,墨迹到晚自习结束半个小时才走干净,清空教室。 由于开学的班级少,来上班的老师也少,晚上宿舍管理不严,男生宿舍里热闹非凡:有抱着手机打游戏的、聚在一起打牌的,当然还有班级特色阿鲁巴,美其名曰“拜个晚年”。两个飞机班也贼能闹腾,动静快把房顶掀翻了,好在四楼高二普通班的还没开学,隔着一层,三楼学霸班的男生们也不会被吵到。 第二天开学生活正式开始,各科安排了小测试,基本上半天一门,考完接着同桌互批,当堂就把题讲出来,算是复习知识了。 但这种生活没过两天又被打破:高三实验班有个同学长水痘回家了,学校为了防止传染,紧急通知停止一切教学活动、全体学生宿舍隔离,封闭教学区域进行彻底消毒。 学生会和团总支也召集各班班长团支紧急开会,强调了宿舍隔离的纪律问题,尽量不要串宿舍。 六个班参会的班委不过十来个人,但高二年级组陆之恒作为主席竟不在场,由段曦代为出席。 “曦哥,陆之恒怎么没来?”散会之后庄文曜问。 段曦:“他啊,请假回家了。” 庄文曜心提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不会也得水痘了吧?” 段曦笑笑:“没有,就是单纯不想在学校里待着呗,正式开学的时候就和普通班的一块回来了。” “哦,谢谢曦哥。” 问过之后,庄文曜还是不放心,回去给本人发微信问候: 曜:[哥,你没事吧?] 曜:[怎么请假回家了?] 过了几分钟,对方回复: 陆之恒:[哦,我没事] 陆之恒:[反正在学校也是隔离,不上课,我想着趁我妈还在放假,在家里多待几天] 陆之恒:[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留校呢] 陆之恒:[/动画表情(无奈摊手)] 曜:[哦哦] 曜:[那就行] 曜:[我还担心你别是身体不舒服啥的] 陆之恒:[没有没有,我很好] 陆之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到这句话,庄文曜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适感。 曜:[不是] 曜:[咱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客气……] 曜:[又不是不熟……] 曜:[吧?] 陆之恒:[嗯嗯,不好意思,你说得对:)] 陆之恒:[可是我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 陆之恒:[以后我会注意的:)] 曜:[emmm……] 曜:[你有啥好过意不去的啊] 曜:[再说了,像“对不起”“不好意思”这种礼貌用语,我觉得是不是没必要?] 陆之恒:[是的!] 陆之恒:[收到!] “唉……”放下手机,庄文曜觉得有点心累。 只是过了一个寒假而已,感觉和陆之恒聊天又变得客套了起来,他和张烨然那帮兄弟完全不是这种相处模式。 可陆之恒好像一向如此,与人为善,同时严格拿捏着尺度。看似没有架子、亲善随和,但他温柔始终是点到即止的。所以并不是他变了,而是庄文曜自觉和他的关系进了一步,但陆之恒的表现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才让庄文曜产生了这种落差感。 但你说他不好相处、难以拉近距离,却又完全不是这样。朋友需要帮忙时,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倾尽全力、毫无保留。庄文曜有任何事想拜托他的时候,陆之恒从来都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论是借电脑还是开会,都没有二话而且完成得很好;在学习方面,作为学长更是给予了他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帮助。可这些都不算是他分内的事,明明自己也很忙,他完全没必要付出这么多精力在上面的。 推而广之,他好像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这样。 新生入学的那天,陆之恒作为学长参与志愿服务工作,从早晨到下午一刻不曾休息,哪怕汗流浃背也不喊累,坚持到最后; 学长报告会上,不论怎样荒诞不经的问题,他都会认真思考、交上一份令老师同学们都满意的答案; 对学生会和记者团的工作,很多学长学姐升入高二就退部搞学习去了,而他不仅坚持留部,而且对组织上的工作认真负责亲力亲为,纳新、跟活动、带新人,尽到了作为副主席和团长的一切职责; 在老师面前就更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高二的卢老师都能放心将竞赛班的授课任务交给他,自然是非比寻常的信任…… 他很擅长把细节处理得很好,而在大事上更是从不含糊。 庄文曜忽然想明白了那种不适感和落差感从何而来:陆之恒是个很可靠的人,但他从来不依靠别人。 他总是不遗余力地发光发热,让人对他的光芒和荫蔽习以为常,却鲜少有主动请别人帮忙、接受别人帮助的时候。 但他的温柔让很多人都忽视了一点:没有人是无懈可击、无所不能的。 庄文曜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名词:讨好型人格。 全心全意为别人着想、在意着他人的感受,却常常忽略了自己。这不就是他吗? 庄文曜敢打包票,如果不是触及到了他的绝对领域、最后的底线,如果不是实在无法忍受,去年生日那天,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不吃香菜的要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