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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加考虑,他绕到时全身侧搀着他走。 4楼只有四间空教室,平时没有人来。走到离电梯最近的那间,陆之恒在门口站定,回头见到这番景象,一时愣住。 接着迅速折返回来:“爸!你的脚怎么了?” 原来他不知道。 时全不自在地笑了笑:“嗐,伤了呗。” 陆之恒眉头蹙起:“什么时候的事?” 时全含含糊糊地说:“有一段时间了……” 陆之恒又问:“怎么伤到的?多久才能好啊?” 时全沉默。 陆之恒拧紧了眉:“不会是被打的吧?您不会又去……” 时全摇摇头,叹息着阻止他往下说:“儿啊,别问了……” 现在家长会要开始了,大多数同学都回宿舍待着,但还有零星几个人在这里说悄悄话,于是就看到了眼前这幅景象:陆之恒和庄文曜——没有人不认识这两个男生——搀扶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慢吞吞地走。 探寻的目光和不加掩饰的议论声传来。 “……”庄文曜处境尴尬进退两难,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这时陆之恒把时全带进了空教室,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但庄文曜还是读懂了里面的一丝求助意味。 于是他硬着头皮跟进来了。 时全进了教室,打量了一番:“不是开家长会吗,怎么教室里没人啊?” 陆之恒没接话,兀自问他:“爸,是谁通知你来参加家长会的?” 时全笑着说:“没人通知我呀!我是从手机上看到你的照片,知道你现在在一中上学!厉害了呀我的儿,真给爸爸长脸!我顺道想来看看你,正巧赶上家长会!真是老天安排,咱俩父子可算见上一面了……” 陆之恒眉头短促地皱了一下,语气几分不耐:“你没有邀请函,是怎么进来的?” “邀请函?”时全一愣,“就是那张纸呗?交上才能进校门的那个。” 陆之恒:“对。” 时全哈哈一笑:“我在校门口捡了一张,交给门卫,他就放我进来了!” 陆之恒脸色极其难看:“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别人家长的邀请函,弄丢了就进不来了,人家得多着急呀?你怎么能……” 时全自知理亏,恳求般握住了陆之恒的手,原本佝偻的身形点头哈腰,一副令人心酸的姿态:“儿子,我错了,我不对!我太想见到你了,这缺德事我就干了!你怪我可以,但你一定得让我参加家长会,让我扬眉吐气一回!儿子,我太久没见你了,都不知道你上了这么好的学校……我是你爸爸呀……” 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陆之恒看了眼时间,不耐烦地打断他:“爸,我妈妈已经到教室了,你不用来的。我现在送你回家行吗?” 时全哪里肯依。他早晨在手机上偶然刷到了新闻,认出儿子的照片,就激动了整整一天。专门坐车来一中,在校门口左等右等,等了好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和儿子见一面。而听说了家长会的消息,又捡到了沐绵妈妈不慎遗失的邀请函,简直是个天大的机会。时全觉得,这就是老天眷顾。 看着曾经那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优秀的男子汉,时全简直喜不自胜。 这么多年,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家庭破碎之后,更是过得颓废荒唐,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好在他还有个出色的儿子。 他铁了心,要来尽到他做父亲的义务。他要光明正大地走进教室,心安理得地接受老师家长的恭维和吹捧。他渴望这种久违的成就感。 时全不住央求:“我来一趟不容易,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让我开完会再走不行吗?爸爸从来没参加过你的家长会,你就给爸爸一个机会,补偿补偿你吧?” 门外有学生“路过”,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庄文曜知道他们的意图,迅速过去把窗帘拉上,呛了一嘴灰尘。 “我不需要。”陆之恒眉头紧锁,频频看表,神色渐渐绝望,“这么多年了你一直缺席,现在做什么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是想补偿我还是毁了我?” 时全愣住了,眼神可怜巴巴,让人感觉他快要跪下求他了:“你怎么这么说?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啊!跟了你妈几年,就不顾我们的父子亲情了吗?” “亲情?”听到这个字眼,陆之恒重复了一遍,表情忽然变得迷惑又可笑,“您也配提所谓亲情吗?小时候你是怎么对妈妈的,你顾念亲情了吗?你一脚把妈妈踹得胃穿孔险些丧命,事后还推得一干二净死不承认,你顾念亲情了吗?三年前你来外婆家找我,想偷偷把我带走,妈妈跑遍了镇上的火车站才找到我,见到你之后胃痛了整整两个月,你在乎过她的生死吗?” 庄文曜在一边听着,回想起多年以前,顾燕的浓妆和过于消瘦的身形,心惊,看向时全。 男人被揭了短处,恼羞成怒,强压着火气:“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爸爸早就改了……” 陆之恒不理:“你改没改不关我事,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妈妈碰面。我这就送你回去……” 时全绷着脸,扑通一声跪下了:“就这一次!儿子,给爸爸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们母子……” 陆之恒头疼至极:“您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一声不吭就来找我们!下次我再去看你,你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