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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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哪里让人能想得到她们早前还在被人追杀,这会儿却是如此恰意,犹如那在外郊游一般。 两人这才吃着,马车里便有了动静。 车帘是挑起的,一下便看到那些黑衣人醒来,挣扎着要起身,一个个满脸震惊。 他们能不震惊么?脸上的面巾全都被扒了就算了,这衣领个个都被扯得松缓不已,显然对方已经看到他们身上的纹身了。 不但如此,当时他们明明正朝孟茯杀过去,哪里晓得忽然就失去了知觉。 这会儿醒过来,竟然是已是阶下囚了。 又正好看到车下不远处那芭蕉树荫下坐在毡毯上吃饭的两个女人,一时又怒又恨。 为首曾经被颂岚称作德叔的老者率先骂出口:“好个半里香,当年之事,果然是狗皇帝所为!”他显然是个性格急躁暴躁的人,骂的时候脸上青筋鼓起,一双眼睛珠子更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好似与孟茯,真真是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一样。 有一个传言,蒙家军被掩埋在大漠黄沙中,就是因为被人下了半里香的缘故。 而如今好巧不巧,孟茯又拿出半里香将他们全部抓住。 孟茯也不晓得要如何去解释,而且如今对方已经将她认作是仇人,她想着就算再怎么努力解释,只怕这些人半个字也听不进去的了。 所以也就没打算在这半里香上面浪费口舌。 一面起身信步朝马车处走过去,将这满车人的愤怒面孔都打量了一遍。 拓跋筝不知孟茯想作甚?只见她靠得这么近,有些不放心,放下筷子连忙起身,连跟过来。 却忽然听得孟茯说道:“颂岚什么都说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抓到你们。” 拓跋筝直接被孟茯的话吓住了,她不是相信颂岚么?又或是她这是拿颂岚来诈对方? 同样的,马车里的七八个人也是个个脸色精彩,失望的难以置信的,比比皆是。 而最为激动愤怒的还是那为首的德叔,肉眼可见他浑身都在发抖,如果不是被拓跋筝那精妙的结给绑着,只怕早就已经气炸了。 一面愤愤吐言:“果然是他!” 这一次换做孟茯震惊了,她就是想着这些人都被绑住了,蹦跶不了什么。而拓跋筝怀疑颂岚,孟茯想替颂岚洗去清白,好让拓跋筝往后莫要再怀疑他。 所以刚才才提了这么一句。 本是无心投石,却无意得到如此令人惊讶的意外收获。 孟茯压住心中的波澜,一面镇定地回头看了拓跋筝一眼,很是担心拓跋筝因为这德叔的话,说漏了嘴。 但拓跋筝也不是那愚笨之人,自然晓得这个时候不可喜形于色。所以也将心中的惊诧掩埋,只静静地看朝德叔。 德叔其实也不是那没有心计之人,只是他们来这南海郡已经将近半年了,早在认出孟茯的时候,他们就准备动手,却一次又一次被颂岚给拦住了。 这让他们不得不去怀疑颂岚的居心。 而就在上次,明明差一点就要取下孟茯的性命了,颂岚又忽然来拦住。 颂岚种种维护孟茯,不然他们出手的迹象,让德叔下意识地信了孟茯的话。 但德叔也没打算再多露口风,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孟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一面又仰天长啸,朝老天大喊不公允! 孟茯怎么可能就这样杀了他们,如果真要杀他们都话,犯得着做这么多准备还给带到这无人之地?所以摇着头,“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想来也最是清楚,这死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反而是想要活下去,才是人生头一件最难的事情。” “妖女,你到底想如何?”德叔本想求死,也省得受折磨。哪里晓得孟茯竟然不打算杀他们,不免是着急起来。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 孟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自己这副长相勉强算得上是小百合的容貌,有朝一日还能被人称作妖女,不由得朝拓跋筝看过去,“你说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的确,相貌清纯的孟茯在身材高挑,容貌绝美的拓跋筝面前,就是一株籍籍无名的小梨花,丝毫不耀眼。 所以被称作妖女,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肯定不是夸你。”拓跋筝环手抱胸,心说自己是白白担心孟茯了,她这会儿还有功夫开玩笑,显然并不害怕。目光随即落在这老头的身上,“他知道的应该多,你直接问他一个人就算了,我还是不想在这荒郊野外过夜。” 众人不懂拓跋筝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将其他的年轻黑衣人都杀了么? 然而却只见孟茯递了一个药瓶子给拓跋筝,“喂他一颗。” 拓跋筝接过药瓶子,直接朝马车走过去。 这会儿哪里还不懂,这是要给喂毒 孟茯的确研制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毒,但上一次都给浪费得差不多了。 片刻后,被喂了丹药的德叔被拓跋筝一脚从马车上踹下来,拖到了树荫下。 车里其他人则被细心的拓跋筝全都封住了穴道,然后齐刷刷地看朝草地上躺着的德叔。 本以为孟茯是杀鸡儆猴,给德叔吃了什么肠穿肚烂的毒药,以儆效尤。 哪里晓得没多会儿,德叔就哈哈地笑起来。 马车里的众人摸不清楚情况,连拓跋筝也疑惑:“喂的是什么?” “萱儿她们做坏的药丸,吃了让人发笑。”孟茯回道。 拓跋筝一脸愕然,“能行么?” 那厢,德叔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哈哈笑起来,因被绑着手脚,好似一蛆虫般在草地上翻来覆去地滚着,笑得他似乎并不好受。 但到底是硬骨头,时不时还来一句,“要杀就杀!”一边大笑,似又万般痛苦,看起来他那表情怪异无比。 后来发现没用,便又开始说些难听的话来激怒孟茯,“你个妖女,果然和玉簪如出一辙,今日你若是不杀死老头我,来日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但孟茯从他的骂声中,却得到了些消息。有些纳闷地当着他的面跟拓跋筝分析起来,“这不对啊,玉妃娘娘不是先嫁了蒙将军么?蒙家军出事后,她才被接到宫中。” 按理她是蒙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蒙家军的后人不是该敬爱她这个主母么?即便她后来进了宫,但好像这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吧? 拓跋筝也有些兴趣,“你说的不错,难道这些人冒充蒙家军?” 拓跋筝的话德叔显然听到了,立即反驳,自证身份:“我赵德,乃蒙家军玄军下百夫长之一!” 又意外收获他的身份。拓跋筝看朝孟茯:“不曾听说过此人。” 主要是蒙家军覆灭的时间太久了,晓得蒙家军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这人只是天玄地黄中玄军下其中一百夫长罢了。 两人继续说着,压根不管那笑得早就受不住的赵德,反倒是拓跋筝真担心他就这笑死过去,提醒着孟茯,“真不管他?” “那你帮忙封住他的穴道。” 拓跋筝照做,没想到这封住穴道,竟然还真不笑了。 而不在不受控制地发笑,让赵德也缓过气来,只觉得原来不笑是何等的舒畅快活。 简直就好比荣登极乐一般。 然而还没等他舒爽片刻,孟茯又让拓跋筝解了他的穴道,然后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着孟茯在旁边说道:“享受过刚才不笑时候的轻松感,想来这一次他撑不了多久。” 赵德听罢,只又破口大骂起孟茯卑鄙无耻,什么样难听的言语都骂了。 只不过却是带着笑声骂的,众人也听得不清楚。 然后果然是没有撑过多久,便开始求饶了。 拓跋筝这才又将他的穴道封住,孟茯也不着急问他,给他喂了些水,等他缓和片刻才道:“说吧。” 赵德只觉得此刻自己浑身酸软得难受,这都是方才不受控制后大笑而引起的后遗症,这比身上直接被砍几刀还要难受。 但想到自己就这么出卖夫人,终究是过意不去,试图咬舌自尽。 不过还是被拓跋筝先一步发现。 再一次被点了穴道。 几番几次折磨,终究是没受得住,真的投了。 然后与孟茯解释他们的身份。“我等当年受命保护夫人离开,所以才避开李尚的暗算,伺候便一直随着夫人隐居在西域一带,伺机为将军报仇!” “夫人?”孟茯有些不信他这话的真实度,“蒙将军的夫人,她不是一只在京城么?”方才她也说过了,蒙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玉簪么? 也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母。 却不了赵德‘呸’地啐了一口,“她不配,若不是她跟那狗皇帝有私情,为了进宫,怎么可能害得蒙家数万人一起葬身于黄沙之中?” 孟茯有些懵了,只觉得蒙家的事情,似乎离她所知晓的一切线索都越来越远,一时也不晓得到底是哪个真,哪个假。 “那你们保护的夫人是何人?”孟茯按下心中的诸多疑惑,这会儿也没顾得上去生气对方骂玉簪一事。 当下只想先将这赵德所知晓的一切问清楚,至于是对是错,再去查。到时候如果真如他所言,孟茯自然会说什么,可若是她冤枉了玉簪,孟茯当然也不会放过他。 “其实也不算是我们夫人,我们大将军魂都被玉簪那妖女迷得三魂七窍没了去,她是玉簪的妹妹纱曼雅。” 这名字,明显不是齐国人的名字。孟茯与拓跋筝相视一眼,有些不解,玉簪怎么还有个妹妹?她不是被蒙家收养的孤女么? 然接下来便从这赵德口中得知,原来玉簪的母亲是西域一小国楼云公主,楼云国破后,她流落到了中原,嫁了一位中原男子。 “说来这人你们只怕也晓得,他便是鼎鼎有名的国医圣手孟兰陵。”赵德自己说出这孟兰陵的名字后,下意识地朝孟茯看去,“你也姓孟。” 是啊,孟茯也姓孟。所以她跟沈夜澜不止一次想过,可能当初将自己带出来,甚至将自己养大的祖父,可能是蒙家的人。 但为了隐藏身份苟且于世,所以将蒙改成了孟……谐音而避世。 可如今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孟茯现在仍旧不信他这话,因为这位国医圣手孟兰陵死了最起码五十年以上了,而且据后人所写的孟兰陵传记,他一生并未娶妻,弟子也没有,身边只有一个小小的药童。 但他去世后,药童便也没了踪影。 所以他哪里来的女儿?而且还是两个。 而她越是不信,赵德就越是要与她解释,“谁也没料想到他正值青年就走了,而且他又是隐世之人,行事低调,成不成亲外人如何知晓?反正楼云公主死后没多久,他也殉情了。长女被蒙家收养,次女便是我们夫人,随了楼云旧部一起回到西域。” 因为孟兰陵的妻子楼云公主是西域人,长女玉簪虽随了父亲,没有半点西域人的模样,甚至相貌平平,谈不上有半点出挑之处。 但纱曼雅却完美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不但有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璀璨眸子,还有一张绝世倾国的面容。 也正是两姐妹相貌天差地别,而且身处的环境不一样,所以谁也没想到她们会是姐妹,一直等到玉簪随着蒙将军一起出征,在边境遇到了纱曼雅,经过种种事情,姐妹俩才相认。 “纱曼雅夫人才是全心全意为将军着想,可将军却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般,一定要娶玉簪,那狗皇帝……”提起李尚之时,赵德偷偷探了孟茯一眼,生怕孟茯恼怒。 然却得了孟茯一句:“当今大齐皇帝,的确做得不怎样,你继续说。” 赵德闻言,心中有些愕然,有这么说自己亲爹和当今圣上的么?一面继续说道:“反正为此还与李尚起了纷争,为后来的事情埋下了后患。不过我们也只是下面小小的百夫长,上面这些人的爱恨情仇到底如何,却不是很清楚。” 就晓得结局,蒙家军全军覆没,被淹没在黄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