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379-埃克斯和乞丐

    陈晨站在这栋建筑物的顶端，默默倾听着整座城市的声音，双眼流下的鲜血已经结成了血痂，挂在脸颊上，有一种莫名的惨烈气息。

    虽然因为逆模因的存在，陈晨在回到这座位面后已经忘记了自己挖掉双眼的目的，不过想来，这里面肯定有着十分重要的线索才对。

    而且，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视觉的原因，陈晨觉得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了。

    仅仅只是侧耳倾听，便能听到平日里很难分辨的声响，例如风吹过障碍物的声音、脚下高楼死一般的静寂，甚至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不光是听觉，陈晨能闻到空气中无尽的腐烂气息，即使身处沿海也不能将这种气息阻隔，这种腐烂的气味来源于一栋栋建筑物本身。

    这些建筑物的墙壁内，早已填满了失踪人口的尸体，而这些墙壁便是腐烂气味的来源了……

    通过之前的那份资料，陈晨已经了解到，此时的咒怨模因已经不限于房间，而是房间周边也会受到感染，也正因为如此，咒怨模因才会彻底失控，导致整座商都沦陷。

    如果不想方设法去制止的话，商都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接下来，整个世界将会以商都为起点，一点点一点点腐烂，直至整座世界彻底丢失最后一片净土。

    人类将对这种模因束手无策。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死亡人数，应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陈晨低声喃喃，资料中记载过，在最初的那间大型医院内，上万名学生都被隔离在这里，原本按照官方的估算，感染咒怨模因的学生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也就是说，这些学生中，最终会有一千左右的人数会被模因杀死，那时候剩余的人过了潜伏期，就可以确定并没有被感染，从而可以排除感染嫌疑。

    虽然有些残酷，可是对于束手无策的官方来说，这已经是最容易止损的方案了。

    而这套方在一开始也的确有一定的效果，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失踪的人数一开始会很高，可是到了一个巅峰后，却又迅速降低起来。

    那是因为感染模因的人已经快要死完了。

    如果将这份数据在脑海中划分成一份曲线图，那就可以一目了然——那是一条拱形曲线，一开始数据并不高，可是随着时间过去，曲线开始迅速拉高，直至达到一个峰值，然后又开始急速降低起来……

    只要这个数据最终降低到零，那就等于控制住了模因的传播，以一种不大不小的代价控制住这种令世界惊惧的事物。

    只可惜，事实已经证明，中洲区以及联邦调查署还是太小看模因了。

    按照之后的数据，那份曲线图并没有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彻底降到零，而是在降到一个低点之后，再次徒然升高，而且它的峰值开始不断刷高，比之前高出两倍、三倍、乃至十倍！

    而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陈晨已经从数据中得到了答案——在一座大型建筑物内，当咒怨而死的人达到一定的数量时，这些咒怨将会连成一片，让感染范围从单间内扩散开来，扩散到整座大型建筑物的地步！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进入这座建筑，就会感染咒怨模因。

    然后，当这座建筑物内被咒怨杀死的人越来越多，再次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咒怨模因又会再一次爆炸性扩散，感染范围彻底扩散出建筑物，让一片更加广阔的区域都成为能够诅咒之地。

    然后彻底陷入不断扩散的死循环。

    这才是咒怨模因最致命的规则。

    正是因为中洲区官方将所有感染的人都聚在一起，反倒弄巧成拙，让模因以一种更加猖獗的姿态扩散了开来。

    “也就是说，此时的商都，至少有好几处这种无差别感染的区域，只要进入这块区域，就会感染咒怨模因，而且这些区域会因为死亡的人越来越多，从而区域越来越广……”

    陈晨低声喃喃，“既然如此，这种区域，就称之为‘诅咒死区’好了，诅咒死区，进入即死。”

    脑海中默默分析出一切，以上大概就是咒怨模因的另一条规律了，相比起第一条——不能存在第三人称观察者，这条规律无疑更加致命，它的威胁，更多是威胁整个人类文明的。

    如今看来，商都这座国际大都市，可以说已经是废了。

    而且如果不想方设法减少这群人在诅咒死区内死亡，还会出现一个更大的隐患——当诅咒死区里的死亡人数达到百万级以上时，恐怕整个商都都会成为一大块诅咒死区，甚至彻底延伸出去，感染附近的城市。

    唯一能抑制死区扩张的方式，大概就是官方壮士断腕，在几天内将方圆几千公里外的人也都疏散开来了，这样就可以制造一座无人区环带，从而抑制住诅咒死区的扩散。

    只是，官方有这个魄力和本事吗？

    陈晨暗暗叹息，商都圈附近居住着整个洲区百分之三十的人口，属于世界最稠密的人口区域之一，如果全部疏散开来，所需的人力物力，根本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就算官方花费巨大的代价成功抑制，这方圆几千公里的面积也算是彻底废了，就像是无法磨灭的伤疤，丑陋的横在地表上，即使经历几千几百年，依然会留在这里。

    而且，这些区域，每年地球联邦都要出资上百亿美元供军队驻扎在边界，严禁任何人进入其中，毕竟这些诅咒死区虽然因为周边失去了继续蔓延的资源而陷入停滞，但是就算过去一百万年，所谓的诅咒死区，依然有着感染性。

    因为模因本就是一种概念，而概念是不会消失的。

    这里，就像是人类文明的一大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引爆开来，而且没有人敢保证，下一次引爆的时候，还有没有被阻止的机会。

    这些念头从陈晨脑海中流淌而过，不过陈晨倒不用担心这些，毕竟他已经在《咒怨位面》使用了免疫用的basilisk图案，就好像注射过疫苗一样，他体内已经产生出抗体，永久性的免疫了咒怨模因的感染。

    想到这里，陈晨周身一跃，直接从高楼的顶端往下下跳去。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陈晨呈现一种匀速下降的速度，直接从百米高的高楼跳了下来，随即轻轻落到地面上。

    不过此时，街道上已经荒凉无比，甚至没有一个人影，因此这惊世骇俗的的一幕并没有观众捧场。

    陈晨歪了歪脑袋，在他的感应中，此时自己正位于一条熟悉的街道上，这条路叫做人民路，属于商业街的一种。

    不过，商业街两旁的店铺要么彻底关闭，要么已经被人强行撬开，而里面的产品也被洗劫一空。

    很显然，这座城市的人并没有死绝，还是还有很大一批人被困在了城里，他们躲在一些商铺以及家中，囤下足够的食物，以为能够躲开那个诡异的白衣女人。

    不过这一切只是痴心妄想罢了，模因可不会和人类玩捉迷藏的游戏。

    “只是，自己返回商都，是想要寻找什么吗？”

    陈晨内心有些疑惑，同时又有些郁闷，毕竟从通道对面回来后，他就发现自己扣掉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第一次当了瞎子。

    不仅如此，潜意识还在催促他返回商都，虽然陈晨已经免疫了咒怨模因，可是鬼来电模因和午夜凶铃模因却还在这座城市内传播着呢，甚至还有更加可怕的死神模因。

    只是到了现在，陈晨也没有听说过有谁经历了死神模因。

    不过想来这也正常，因为见识过死神模因的人都已经死了。

    接下来，陈晨干脆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他相信自己绝对在通道对面计划好了什么，此时的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执行就够了。

    ……

    接下来，陈晨不断用场能扫描着街道的两侧。

    借着场能无死角的优势，陈晨很快便透过道路两旁的缝隙，找到了好几个活人存在。

    这些活人很是警惕，他们将自己躲在日用百货的店面中，这里有足够他们吃上数个月的食物，不用担心会饿死。

    而且因为陈晨走路时没有压低脚步声，因此许多听到动静的人甚至特意从门缝中盯着自己。

    只是当他们看到陈晨脸颊上的鲜血后，一些原本想询问陈晨的人彻底哑了声，在他们看来，陈晨怪异的打扮就和伽椰子也差不到哪去。

    可就在陈晨转到一处道路的尽头时，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在他的感应中，在街道的某一处角落，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

    于是陈晨迅速驻足，他转过身，一边闭着眼，一边从朝着那道人影出现的方向走去。

    然后，陈晨“感应”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名乞丐。

    这名乞丐看上去十分幼小，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瘦小佝偻的身躯蜷缩在某处黑暗的角落中，全身皮肤都已经溃烂开来，散发出怪异的气味。

    他的头发已经结成了羊毛毡一样的片状物质，陈晨甚至没办法去判断对方的容貌，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名乞丐是一个女孩。

    感应到这一幕后，陈晨缓缓停止了步伐，他闭着眼睛，将面孔面对着对方，同时微微蹙起了眉头，露出凝重之色。

    能在模因灾难中还活得好好的乞丐，会是普通的乞丐吗？

    陈晨不信。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名乞丐也终于看到了陈晨，顿时，她竟然缓缓坐起身，同时伸出枯瘦漆黑的手臂，用一种诡异的姿态朝陈晨爬来……

    场能无法像眼睛一样观察到那么多的细节，陈晨只能感应到，对方正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终于来了吗？

    陈晨只感觉全身都有些僵硬起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可就在这时，陈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惊呼，“陈晨，快跑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是埃克斯！

    想到这里，那个声音的主人也已经闯进了陈晨的场能范围，直至此时，陈晨才彻底放松下来。

    在场能的感应中，果然是埃克斯没错。

    “陈晨，快啊！跑啊！”

    埃克斯一把拉住陈晨的右手，就将他朝后拽去，同时惊慌道，“不要去接触那个人，千万不要！”

    陈晨只感觉自己被一只纤细柔软的小手捉住，随即便被对方拉着朝反方向跑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晨心中还是有些警惕，边跑边问道，刚面对那名乞丐，埃克斯就跟着出现，似乎也太巧合了一些。

    “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埃克斯却跟着一愣，她摇了摇头，神情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知道，你有危险！”

    陈晨闻言心中一动，如果埃克斯真的是现实中小x的化身，那么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很合理的事情了，毕竟她就是自己催眠的引导人。

    只是，这一切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陈晨只感觉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郁了，虽然眼前的人的确是埃克斯，可不知为何，他却渐渐开始产生一种别扭的感觉。

    似乎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跑动时沁出的汗水突然从陈晨的额头流下，流经眼睛时，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啊！”

    陈晨忍不住捂住眼睛，半跪在地上痛呼起来。

    “陈晨，快跑啊！不要停下来！”

    埃克斯再次揪着陈晨的衣领，就想要将陈晨往前扯去，同时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越来越急迫。

    可就是这样的一幕，陈晨却仿佛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

    他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作为小x在梦境的化身，埃克斯竟然没有询问自己的眼睛！

    想到这里，陈晨猛地抬头，他直接面向埃克斯的方向，同时狠狠张开了眼帘！

    顿时，一对仿佛黑洞般的眼眶呈现在陈晨眼睛的位置，眼眶内一片血肉模糊，映衬得陈晨如同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