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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轻南这声叫得他差点呛着,呛是没呛上,脖子耳朵都跟呛过一样红了。 一桌麻将一直搓到两位阿姨说要回家了。陈阿姨说自己要回去带孙孙,张阿姨说屋头饭还在弄。晏轻南去送了她们。 沈景远玩得稀里糊涂,最后清账竟然是赢得最多的,他手里捏着一大把赢来的零钞,等晏轻南走进来,大气地说:“南哥,我请你吃饭。” 晏轻南没和他客气。但因为中午吃了火锅,沈景远还有点没缓过来,说想去吃江浙菜。 出钱的是他,晏轻南当然说你决定,于是沈景远就在手机软件里找餐厅,找完问晏轻南:“这个绿茶餐厅好吃吗?看评价也还行。” 晏轻南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只瞄了一眼,说:“我没吃过,你想试试我们就去吧。” “那哪家近一点?他们在大坪、观音桥、三峡广场都有店。”沈景远一边问一边在看评价。 “三峡广场最近。”晏轻南说。 晚餐是沈景远开车带晏轻南去的,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正好遇到饭点,进去的时候人还挺多的,甚至在门口排了接近二十分钟队。 进去之后沈景远点菜,服务生过来确认菜单时带了一个沙漏,说菜会在沙子漏完之前上齐。 沈景远盯着那只小沙漏看了一会儿。 菜上得很快,沈景远也饿了,两人很安静地吃东西。最后快走时,屏风后面突然来了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走到晏轻南面前。 沈景远觉得晏轻南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因为他的脸色几乎立刻就变了。 “小晏总,”那男人脸上是标准的社交微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 “赵叔说笑了。”晏轻南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喝了那男人敬来的酒。 走时沈景远付钱,才发现他们这桌的账已经被人结掉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过来敬酒的人,沈景远很遗憾地说:“只能下次再请你吃饭了。” 晏轻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脸色仍然阴沉。 一直到走出餐厅,晏轻南步子都很快,沈景远才吃了饭,慢悠悠地很松散,不想追他,就笑着叫他:“晏总。” 晏轻南果然顿了步子,回过头和沈景远说:“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是取笑?”沈景远走上去和晏轻南并肩,“我的前半生都在追求别人叫我一声沈总。” “你应该做到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没有多谈,只是笑笑:“做到了。” 但总共也没做多久。 回去的路上晏轻南的手一直撑在车窗上,拳头抵着太阳穴。 那个男人散给他的烟被他别在耳后,晏轻南没有动。 红灯的时候沈景远看不下去了,说:“你要是想抽也可以抽。” 晏轻南说不抽,又盯着路边看。 沈景远想到去金佛山那几天,晏轻南和他提到的一点点他的家庭的事情,觉得今晚的事情大约就和这些有关系,因为那个男人过来的称呼是小晏总,不是很明显还有个晏总在顶头吗? 可惜沈景远一贯不会安慰人,只懂得把空间留出来让他自己静静。 出门吃饭还兴高采烈的,回来两人都不太对,慢慢眼观鼻鼻观心,从前台溜了。 大堂里一个人没有,静悄悄的。沈景远和晏轻南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他这话疑问的语气很足,其实是怕晏轻南想找人陪着喝酒什么的,他都可以。 晏轻南看他不动,笑了声,说:“那你走啊,干嘛看着我?” “哦……”沈景远退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想喝酒吗?” 晏轻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喝。” 前台最下面的柜子里打开竟然全是酒,这是沈景远没想到的。 晏轻南弯着腰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瓶红酒,只拿了一只酒杯,又去给沈景远煮了杯热可可,两人才带着瓶子杯子去外边儿小院子里。 冬天没有蚊子什么的,就是有点冷,坐在小院子里喝了一会儿身上也暖和起来了。 晏轻南缓缓开口:“之前那个人在我父母公司工作。我警校毕业之后去实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自己走了。你呢?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算不上喜不喜欢吧,”沈景远诚实地说,“很多时候这个事情是无法选择的,人生走到了那一步,我只是在很多种可能里挑了一种看起来未来会比较好的可能。” “你说得好现实,”晏轻南笑,“你小时候有理想吗?” 沈景远安静了片刻,让晏轻南莫名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 “我刚刚三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是社区抚养长大的。”沈景远说这些的时候眉梢都还微微扬着,尽量表现出没那么在意的样子。 晏轻南果然马上就沉默了,说:“对不起。” “别这样,”沈景远推了下他的手臂,“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没有那么严肃,我那时候什么都记不住的,只是和其他孩子比起来可能少了点零花钱,但我一直在努力读书,也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工作,没有房只有车,现在也不差钱。我……过得很好。” 晏轻南还是没说话,只是当沈景远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抽走时,晏轻南捉住了他的手指没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