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艺术家 第65节
短发的她绑着绷带，活像个逃课的小学生。 她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先生会生气吧？ 会狠狠骂我一顿吧？ 毕竟他曾经无数次夸赞自己的头发，没有了长发的自己，在他心里还那么美吗？ 她踌躇着，忐忑着。 看到这里，韩济美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女人来。 如果这个世界有唐朝，韩济美一定会联想到“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说法，然后为此而担心。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故事依然是a夫人的视角： 【门打开了，她的先生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他很瘦削，非常严肃。可怜的人儿，他只有二十二岁——就负起了家庭的担子！他还需要一件新大衣，连手套也没有。】 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先生。 不是楚狂一直在用文字去描述她的爱情有多真挚，而是透过字里行间的细节可以看到的诸多情绪。 先生会生气吗？ 韩济美竟然有点不敢往下看，但她最终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你把头发剪掉了吗？”先生吃力地问道，仿佛他绞尽脑汁之后，还没有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弄明白似的。】 这算是生气吗？ 韩济美和a夫人一样，好奇于先生此刻的心理，她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是一个大巴掌甩过来—— 渣男才会这么做！ 如果是这样，她以后都不会轻易再看楚狂的小说了。 【“非但剪了，而且卖了。”a夫人问：“不管怎样，你还是同样地喜欢我吗？虽然没有了头发，但，我还是我，不是吗？”】 她小心翼翼到有些卑微。 此时故事竟然已经到了尾声。 韩济美想不通这个故事会如何结尾，直到她看到接下来这段文字： 【先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把它扔在桌上。 “别对我有什么误会，亲爱的。”他说，“不管是剪发、修脸，还是洗头，我对我姑娘的爱情是决不会减低的。但是只消打开那包东西，你就会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使我愣住了。” 白皙的手指敏捷地撕开了绳索和包皮纸。接着是一声狂喜的呼喊；紧接着，哎呀！突然转变成女性神经质的眼泪和号哭，立刻需要公寓的主人用尽办法来安慰她。】 是梳子！ 摆在眼前的，先生掏出来的东西，是那套插在头发上的梳子—— 全套的发梳，两鬓用的，后面用的，应有尽有； 那原是在公寓远处最繁华街道的一个橱窗里，a夫人渴望了好久的东西，但太贵了，她舍不得，也没有钱去购买。 这可是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美丽的发梳！ 来配a夫人那已经失去的美发，颜色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夫人知道这套发梳是很贵重的，心向神往了好久，但从来没有存过占有它的希望。现在这居然为她所有了，可是那佩带这些渴望已久的装饰品的头发却没有了。 “……” 韩济美张大了嘴巴。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过文字用细节如实还原了a夫人的心情：【她把这套发梳搂在怀里不放，过了好久，她才能抬起迷蒙的泪眼，含笑对先生说：“我的头发长得很快！”】 然后a夫人拿出了表带。 她期待的看着先生说：【“漂亮吗？我走遍全市才找到的。现在你每天要把表看上百来遍了。把你的表给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样子。”】 韩济美逐渐释然，并露出熟练的姨母笑。 虽然a夫人卖掉了头发，但先生并未生气，只是叹息于梳子暂时失去了用武之地—— 真好。 故事这样结尾真的充满了美好的意像，叫人几乎忍不住想要恋爱，尽管韩济美是个已婚的女人。 喝了口茶。 韩济美看向最后一段文字，她以为这会是一段总结性的文字，短篇小说很喜欢在最后进行一个总结。 比如“这是一段美好的爱情”之类？ 但看到接下来的一段话，她口中的茶几乎要喷到杂志上： 【先生并没有照着她的话去做。 他只是倒在榻上，双手枕着头笑了起来：“我们把圣诞节礼物搁在一边暂且保存起来，它们实在太好啦，现在用了未免可惜——我是卖掉了金表，换了钱去买你的发梳的。”】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这一刻，韩济美目瞪口呆。 第六十四章 经典名篇论 十几秒的恍惚后，韩济美终于回过神。 她万万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 夫人卖掉一头秀美的长发，为先生买来了金表的表带，先生则是卖掉了钟爱的金表，为夫人买来了对方渴望已久的发梳。 他们为彼此牺牲掉了家里最宝贵的财产，但互赠的礼物却又同时失去了本有的价值。 这样的结局说残酷未免过分，但总归是让人哭笑不得的—— 而在这样诙谐的矛盾中，先生和夫人的爱情，却又在纸张上宣泄出来，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是叫人向往的爱情啊。 韩济美若有所思的合上了杂志。 她忽然在想： 这样的好故事本该出现在部落的文学版块，就像楚狂的《人造美人》一样。 “为什么最终会错过楚狂？” 明明他刚开始选择了我们的平台。 韩济美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按了下办公桌左上角的绿色按钮：“五分钟后主编全体会议。” 部落的文学版块为什么一直不温不火？ 因为文学版块的故事质量不如市面上的杂志。 再归根结底的思考原因，还是因为部落的文学版块对于优秀的作家来说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自己要如何改变这一情形？ 很简单，那就是抢故事，抢作者！ 像楚狂这样的优秀作者，就是值得部落文学去抢夺的，韩济美相信自己最终能打动如楚狂这样的优秀作家们。 怀着这样的想法，韩济美开始了主编会议。 她在会议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部落文学不是作家们第一选择的创作平台？” 这其实是最重要的问题。 右手边的主编笑了笑：“除了文学版块作为网络发布平台相对特殊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没有支付给作者们足够的报酬。” 作家也是要恰饭的。 光靠网络平台的那点打赏，还不够。 韩济美起身，双手按着桌面，身体微微下伏：“我会跟上面申请经费，你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挖人！” 主编们心领神会。 韩济美微微一笑：“我今晚就要看到你们要挖人的目标名单，第一批作家数量不得少于三十位，咱们玩一票大的。” “看来我们要跟各大杂志方抢人了。” 主编们露出笑容，他们不缺少作家人脉，如果有了足够的经费，想要挖到优秀的作家并不难。 “很好。” 韩济美直起腰杆：“看来你们都有要挖的目标，我先给你们挖人名单里推荐一个人。” “谁？” “楚狂。” 主编们愣住，以为韩济美搞错了什么：“这位应该算不上成名的短篇小说作家吧，他是写青春幻想类小说的，上次的《人造美人》只是他偶尔创作的小短篇，虽然还不错……” “那你们看看这篇。” 韩济美把《趣读》放到议桌上，然后目光扫视众人：“你们想找谁由你们自己决定，但楚狂是我想要争取的第一目标。” …… 作为杂志封面首推的文章，《麦琪的礼物》不止被韩济美关注到，很多杂志的购买者，也陆续读到了这一篇故事。 接近一周后，网上彻底讨论开了。 热议集中的第一个平台，是银蓝书库杂志版块的官网留言板。 这留言版的作用类似于小说论坛。 “这一期杂志的质量很高，尤其是《麦琪的礼物》，真的非常喜欢，非常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