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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头,微扬剑眉,深邃墨目,轮廓硬朗立体,发际线那有道不长不短的斜划痕,加上平直唇线,显得他生人勿近,特别不好惹。 虽然那人没染头,没纹身,更没打什么乱七八糟的眉洞唇洞耳洞,但身上带有蓝色崇明一中校徽的棉质短袖都压不住他身上的散漫不羁。 是张熟面孔。 但依旧没有交集。 这么大的雨,他在这干嘛? 单纯的看戏? 宋林居从阴影中踏出,二人透过雨幕视线相接。 一冷一热,都透着对对方的打量。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二人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与李兆焯擦肩的瞬间,宋林居身体紧绷,以防突生变故。 但那人从始至终都没动作,依旧是保持懒散的斜倚,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在动。 跟着他动。 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宋林居眼睫下搭,转身离开,隔断了李兆焯炙热视线的同时,也错过了他眼中的兴味。 “身手不错。” 宋林居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低沉声音,似是称赞。 他脚步微顿片刻,沉默着离开。 李兆焯盯着宋林居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兴味更浓了。 自己猜错了,都不是。 他看见他就只是平静。 既没有看见他这个不知道站在旁边看了多久奇怪人的讶异,更没有好学生打架被发觉的慌乱尴尬。 只是平静,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像是在某条马路上和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漫长的人生中只有这一点相交,而后两条直线无限岔开。 没有曾经,也不会有未来。 李兆焯没管兜中疯狂震动的手机,慢悠悠步行到西单购物大厦,上了自家车的后排。 最先注意到的是驾驶座的司机马叔,他被浑身湿透的李兆焯吓了一跳。 “哟,少爷,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撑把伞过来?”马叔赶紧翻了匹干净毛巾递给他。 李兆焯接过,随便擦了擦头发和脸。 后座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文件中抬起眼,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他湿到不住往下滴水的衣服上停顿片刻,扫了眼腕表,六点半。 崇明一中五点四十放学。 “今天怎么这么晚?” 手握文件的中年男人明显保养得很好,西装革履,身材看起来高大有型,一看就经常锻炼,完全不见中年男人的油腻肥胖。 长腿交叠,带着灰质腕表的手扣在膝上闭合的文件上,身姿板正,气势斐然,金丝眼镜一戴,有的只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平肃,只是眉心纹深,即使此刻没有表情,也不怒自威,显得严苛。 当然是不想早早地到,到时候还要再等你啊。 李兆焯没看他,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冷淡地回答,“雨太大了。” 回答似是而非。 若说雨大,他完全可以打电话叫马叔去接他,他找处地方躲雨便是,何必非要冒着大雨走过来?结果马叔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不接。 更何况,西单购物大厦离他学校也没多远,就算冒着大雨步行也完全不用花这么长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在意,李佲康嗯了声,没继续问。 “崇明被列入了重点发展城市,最近一段时间会有很多势力涌入崇明,包括京都那边的人,收敛点,别惹祸。” 天色已然全暗,雨急且重地打在车窗上,翻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晶莹水珠在车窗上蜿蜒,映出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光影交叠快到水珠上余留各种灯光颜色的虚影,绚丽幻诞。 看着剔透水珠中变幻莫测的色彩光影,不知为何李兆焯突然就想到大雨中那个眼露锋芒,脊梁笔挺的清瘦少年。 黑白分明的眼,明明只简单干净两种颜色,或许还浸了些那大雨中的水色,可那里面神采,纵是车窗上这些每时不同的光影交叠,也远不及。 听见警告,偏头看车窗的李兆焯漫不经心地应声。 只要别人不惹他就好了,主动挑事还没那书呆子有趣。 接下来李佲康问了些李兆焯的日常,不痛不痒。 而李佲康问,李兆焯就蹦出几个字,简略地答。 单向问,单向答,这对父子之间的对话还不如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寒暄客套,倒像是公事公办的上下级工作汇报。 开车的马叔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在少爷出生之前就已经在李家工作了,差不多是看着少爷长大的。 少爷因为夫人的事一直对老板心中存怨,年纪还小时就跟个小刺猬似的。 出言嘲讽,公然顶撞这种事情像是家常便饭,只要老板和他在同一片屋檐下,屋檐下必定是硝烟四溢。 等年纪大了些,外露的刺被收了起来,就变成了这副冷漠模样。 老板不是不关心这唯一的儿子,只是他太忙,再加上性子内敛,不知道如何和孩子相处,导致他们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 见墙上白色时钟都快转了一圈,炒好的菜也冷得差不多了,客厅沙发上的林秋曼听着哗啦的雨声,心下有些不安。 她放下手中织到一半的米色针织衫,走去窗边眺望,见雨大如注,想到还没回来的儿子,有些担心。 林居平常不会这么晚回来的,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