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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传来了一丝轻轻的叹息:“他们…都没了。” 成欢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没了是什么意思,等到他想通之后他整个人被雷劈一样钉在了原地。安检员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这孩子整天在想什么?”成欢父母早已过了安检,隔着段距离抱怨。 成欢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指尖攥得发白,连呼吸都在发着抖。 成欢父母见他这幅不着调的样子明显是生了气,隔着安检门跺脚,“赶紧过来呀,等下来不及上飞机了,发什么呆!” 成欢耳畔一片嗡鸣,过了好久才从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勉强找到了一根清晰的思维。他挂断电话,嘴巴喃喃。 “你说什么?”成欢父亲听不清儿子的话,当催促登机的提示音响起时,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赶紧过来啊!” 成欢终于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话一出口,声音颤抖到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爸,妈,你们回重庆过年吧。我…我同学出了事儿,我得去陪他。” 说罢,他毅然决然地转身。机场灯光炫目,寒风长驱直入。在电梯上行乘客惊愕的目光中,那个身穿红色羽绒服,跃动的火一般的少年沿着楼梯大步狂奔下去。 第27章 跨年 成欢在得知肖辞父母噩耗的第一时间便不顾一切地离开了白云机场,他冲进地铁站,从白云机场站一直坐到天河。这个时间点,以往挤到爆炸的三号线地铁车厢竟然空无一人。随着列车的行进,车厢微微晃荡,隧道内光线明明暗暗,成欢的指尖麻木地叩击着车厢扶手,心急如焚。 地铁一停他就冲了出来,穿过涌满人潮,挂满灯笼的长街,一直跑到肖辞家楼下他才稍稍喘了口气——地址是从严老师那里问来的。 成欢用手指一层层地往上数,数到第五层,在肖辞的那个房间处停下。 那个房间的灯是开着的,成欢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他在做什么?正在哭泣吗?在那盏黯淡的灯光下。 半年了,为什么自己对他的家庭条件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还多次问他关于父母的情况。 如果当初,能对他哪怕再多一点点的关心…… 成欢脚步沉重,沿着裂有碎纹的昏暗楼梯拾级而上。 那顿晚饭肖辞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他擦擦眼睛起身,把剩下的饭菜全都收了起来,去洗碗。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朝:【在干嘛,肖老师?】 肖辞在看到那个头像的瞬间心脏突然空了一下,随即他反应过来,江朝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撂了他大半个寒假没有理过他,现在找他的时候语气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肖辞在手巾上擦了擦手,打字回他:【滚,渣男。】 朝:【干嘛鸭,不高兴吗?什么事儿说出来让爷乐一乐。[坏笑][坏笑]】 辞:【不说,你哭去吧。】 朝:【如此良辰美景,你却很不高兴,这样不好,不好…】 “……”肖辞打字:【说人话。】 朝:【我现在在我家花园里,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不信你推开窗子看一看。】 肖辞偏了偏头,阳台的窗纱已经很旧了,显得灰扑扑的。从他这儿看出去,只能看到一幢幢明暗相间的大楼,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月亮。窗外嗡嗡的不知道什么在响,吵得人脑袋疼。 肖辞懒得跟江朝纠缠了,就回了句:【哦,是挺圆的。】 谁知那家伙一秒不到就回了过来:【胡说,你根本就没有看。】 辞:【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 江朝悠悠地来了句:【因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 “……”肖辞后悔自己教他语文了。 朝:【总之,快到窗户旁边看一眼,今晚的月亮真的很漂亮!】 肖辞实在拿他没办法,一边骂他幼稚,一边走到窗边,抬手去掀窗纱。 与此同时,成欢连上五层楼,一直到肖辞家门前才停下。 为了抵挡重庆冬季的寒冷,他穿得相当厚,眼下这么一跑,他出了浑身的汗,身体素质再好也累得够呛。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拄着膝盖弯下腰去,汗水在弧度优美的下巴汇集,沿着瓷白色脖颈一直滴到锁骨上,没入红色的羽绒服,淌在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上。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来,指节试探性地扣响门扉时,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没来由的恐惧将他吞噬,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万家团圆之夜,他该怎样安慰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 是门一开,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我在。” 当当当。 屋内,肖辞缓缓掀开窗纱,灰尘腾腾地往下掉,他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正打算探出头去,就隐约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肖辞扭头,嗡——窗外的噪音大得吓人,那敲门声被完全淹没在噪音中,肖辞看着老旧的木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肖辞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在巨大的噪音中细细辨认,敲门声却又消失了。 他疑惑地摇了摇头,探头向窗外看去。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把他猛地往下一拽。这可是五楼,黑夜里一眼望不到底的高度。肖辞一声惊叫还没有发出来,就被人拦腰紧紧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