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情往爱（下）
每天都这样，他们的爱情从高一下学期的春天到高三下学期的春天，每一天都在幸福里，连吵架冷战都超不过十分钟，拌不完的嘴也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当然也不是没有闹得厉害的时候，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上官家要求他必须学文，上官纵容本来就因为家人的自私感到伤自尊，结果女朋友也没跟他商量商量就报了理。 他俩都知道，如果他们报一类科目的话肯定能分到一个班。当上官心里难受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顾爱爱身上时，顾爱爱的随意的一句“我学理呀！”一下子寒了他的心。 这一点都不符合题意，她该愁容满面地纠结一阵子的，然而顾爱爱并没有。 冷战了好一阵子，顾爱爱语重心长地道歉，“对不起纵容，其实我也纠结了很久的，之所以回答得那么随意是因为我想暗示自己和你我的心意已决，我怕你一说我又动了心。一直以来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有道理，什么都听你的，但这次关乎我的未来，算是我一辈子的大事我想自己做主。纵容，答应我好吗？以后我们的未来都会很好，我们都不要成为对方未来的坎儿。” 上官纵容抱住了委屈的顾爱爱，他不知道顾爱爱的话日后在他的未来问题上又兑现了一次。 高三寒假开学，氛围真是不一样，为了理想每个人都努力用功，包括热恋的顾爱爱和上官纵容同学，繁多的试卷、作业和频繁的模拟考害得两人课间见面的时间都少了。 那节化学课，讨厌的铃声害得睡得昏昏沉沉的爱爱像做了个噩梦一下子惊醒，同桌商木木抱着一张海报又是小心抚摸又是亲的，“你干啥呢？学习学疯了？” “这是刚出道的小鲜肉，你看，帅吧？”木木激动地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最近数他最火，叫明凡，凡凡老公，么么么~” 顾爱爱看了一眼海报，的确挺帅的但比起我们家纵容真是差点。看着木木这副花痴相，简直把节操当成了做过的试卷压了箱底。 “明凡是什么鬼？我都没听说过。” 如果你也追星或者追过星你就能体会如果你爱的偶像都不被人知道，那简直是天大的悲哀，商木木一个没控制住，脸上写满了“这不是科学”，大声惊叹：“你连明凡都不知道！？！” 化学老师不偏不倚就在这时候走进教室，“谁不知道明矾啊？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不知道明矾！” 得，葫芦娃橙娃附身，在教室外的时候都能听见商木木的话也真是服了老师了。 “十二水硫酸钾，常做净水剂，知道净水远离嘛？入水电离的三价铝离子和水电离出的氢氧离子结合成氢氧化铝，剩下的还用我说吗？就这两下子怎么迎接三个月后的高考？你们还是尖子生班，这些知识普通班的学生都熟……” “辛老师你好，我找一下你们班的顾爱爱。”就在化学老师打算向同学们发起连环炮的时候，门口的教导主任打断了，这对同学们来说是及时雨可对顾爱爱来讲就是一场电闪雷鸣，那场暴雨仿佛是从现在开始蓄势。 “哦，顾爱爱同学出去一下吧！”化学老师理科怂了下来，见是教导主任什么也没多问。 顾爱爱还纳闷儿，等走出教室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倒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高挑苗条身穿直筒裤显得腿格外长，黑漆皮的高跟鞋被阔腿裤脚遮住一半，上身是件短款的羊绒衫，大衣整整齐齐是披在身上的。在抬头细看容貌，这女人，披肩金色波浪卷发，肤色是典型的亚洲白，气色在鲜红的唇色下显得格外精神，精致的柳叶眉和眉下的一双大眼与女人的气质很呼应。 这女人仿佛在哪里见过，顾爱爱眉头稍皱，看着女人同样上下打量着自己，顾爱爱有些不自在。 女人不开口，顾爱爱就把目光投向了教导主任，等待着主任打破僵局。谁知道其实主任也和顾爱爱一样陷入窘境在尴尬的泥潭里难以自拔，“额……上官夫人，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去忙，您看您要是还有什么事再联系我行吗？” 主任突然乖巧的像只哈巴狗，这副嘴脸倒是和纵容的班主任见了他一样让人觉得好笑。只是顾爱爱再也没有心思在暗讽主任，因为“上官夫人”这四个字像是个沉重而又莫名其妙的礼盒，也许里面是真的礼物又也许是颗拆开就会引爆的炸弹。对于眼前这个人，顾爱爱小心翼翼。 女人还是不语地看着顾爱爱，不知怎么的，爱爱无意识地渐渐低了头，这个上官夫人的气场像把她送进了桑拿室一点一点闷红了顾爱爱的脸颊。 既然你不开口，那僵局总该有人打破，这么被她看下去顾爱爱有种一丝不挂的羞耻感，干脆一咬牙一攥拳头抬起了头。 那张写着气质的脸，那张有着强大气场的脸，那张精致的脸，怪不得顾爱爱觉得有些眼熟，那天在纵容家客厅里挂着的结婚照上的女主角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仍不见一丝岁月摧残的痕迹。 “阿姨，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顾爱爱把有生以来最好看的强颜欢笑挂在了脸上，说完那句话又一遍遍地在心里审核：语气、言语、敬语、面部表情都还礼貌妥当吗？ 这个阿姨也突然晃了一下神，鲜红的嘴唇咧出了微笑，“不好意思啊小顾同学，额，阿姨请你喝东西，咱们借一步说话好吗？” 哇！这可能是个礼物呢！纵容是怎么搞的，有这么一个温柔得体接地气的妈妈竟然还能每天清高地飘上天，最主要的是他妈妈这么温柔面善不知足的他还说过讨厌父母这样的话，唉…… 顾爱爱心里感叹，脸上却有些为难，她的眼神瞥了一眼教室里正在讲题的化学老师，“这……” “奥，没事儿，有我呢！你跟着我走就行。”上官夫人的微笑依旧那么真诚动人，使得顾爱爱把最后的一丝戒备都放下了。 半个小时后，她才真正地清楚笑里藏刀这个成语含义。而她们的那场谈话像绳索一样绑架了顾爱爱的心，像扳动了火车道岔的开关，只是轻轻一下就更换了顾爱爱的轨迹…… 回忆里上官夫人请爱爱喝的咖啡大概是她喝过最苦的东西了，她眉头一皱，被这难以入口的味道呛得咳嗽，朦胧地睁开眼时，汤勺又递到了跟前，“爱爱醒了？宝贝儿你终于醒了！死老顾我说这方子管用吧！女儿喝了两口就醒了！” 顾爸顾妈紧紧抱住顾爱爱。 曾经我说过你是我的全世界，可是终于有一天我们必须要放手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的心还可以更豁然，关于世界这个定义，我应该去不停地挖掘开拓，那个曾经占满全部的你将来会不会只是我心里放不下的某个角落？ 不管如何，但愿醒来的前一刻，是我最后一次撕心裂肺地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