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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尽深轻声说:“你知道的,这边的人比较开放,而且不太在意邻居的感受。” “先前,偶尔,我也听过几次。” “他们进行得太晚的话,得戴耳塞才能睡着觉,或者干脆失眠到第二天清晨。” 他平静地描述道。 然而杜尽深挨得太近,说话时都似乎有温热的呼吸撩拨在程幻舟的脸上。 程幻舟僵了僵,也不知是否是那“背景音乐”太过激烈,让他觉得自己与空气接触的那部分也全都发热起来,口干舌燥。 他没法在这种环境中心平气和地注视杜尽深,暗示感太明显,面前杜尽深英俊的面容和那种声音合起来形成一种强力的磁场,他在其中难以自制地发散联想,就像脑子里也被安上了个会敲击床板、来回顶撞的马达。 杜尽深摸了摸他滚烫的颊侧。 头顶灯光明亮温暖。 他用一种这辈子都难以形容的心情,见到程幻舟在他面前红了脸。 这一路来,他计划了很多,不动声色地左右试探,试图在程幻舟最不设防的时刻把人哄骗诱捕。 事到临了,却都没能用上。 那一刻他内心生出一个无比真实而冲动,尽管自知无法实现的念头—— 他们可以藏起名姓,在这里度过一生。 杜尽深进一步上前,然后躬身,半跪在他身前。 从这个角度,程幻舟能清晰地看到他修长浓密的睫毛,棱角弧度完美的英挺鼻梁,还有那一双几乎能将他吸进去的眼睛。 杜尽深微微仰头,脸便正好凑在程幻舟两腿之间。 是一种刻意放低的、带有隐晦取悦意味的、暧昧的姿势。 “程幻舟。” 杜尽深说。 “和我结婚吧。” 第42章 浅白 杜尽深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镇定自若。 仿佛一个早已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遍,于是在台上一点都不慌张的优等生。 他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危险,能够提供足额安全感且美好可靠。 杜尽深望着他,用十分温柔的口吻说道。 “这是我现在能给你最郑重的保证。” 杜尽深一字一句道:“我是认真的。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说觉得自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那么现在,你对我的重要性,我证明给你看。” “只要你答应,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去市政厅,我来前就办好了预约,什么都不是问题。” “我不会再离开你。” “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 程幻舟只听见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受到过大冲击之后停止运转的机器。 这人怎么这样啊…… 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第一反应,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对方逼至无可退缩的墙板。 “杜尽深……” 程幻舟勉强地挤出几个字。 杜尽深耐心很好地等待着。 程幻舟吸了几口气,慌慌忙忙地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这实在太匆忙也太突然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可能拒绝得了杜尽深。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咫尺的眼前,所有防线轰然塌陷,只剩一个在嘶吼着“快答应他”的念头。 “可以。”杜尽深彬彬有礼地提问,“你想要考虑多久?” 他仍跪在程幻舟面前的地板上,单边的膝盖触地,以一个很优雅也很漂亮的姿势,仰头望着程幻舟。 程幻舟觉得他实在靠得太近了。 杜尽深神情很正经,以至有些许过度严肃,如同提问某个科学或法律难题。 将他后半辈子最重要的承诺如同一份珍贵精致的礼物一样轻易地递到程幻舟手边,请他接受。 程幻舟闭了闭眼,他想,杜尽深或许真是有穿透人心的本事。 也难怪,他会为这个人动心无数次,永不悔改。 在最后的理智断裂之前,程幻舟用细如蚊蝇的微弱声音垂死挣扎说:“得先问过你的父母,我不能……” 结婚这两个字,伴随过他漫长的岁月,在每一次尝试那些各种让他疼痛、高热、反胃或呕吐的新式性别改造药剂时翻滚而出。 最冲动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假造一个Omega身份证,然后立即拉着杜尽深去领证,不管杜尽深情不情愿,只求那个结果。 他幻想过无数遍类似的场景,过程荒诞疯狂、光怪陆离,一直到多年后的如今,连提都不敢提起。 彷如一块长在他身体里,反复破损、不断扩大又经久不愈的伤疤。 他总是在担心他们之间那点微妙的情愫早晚会被沉重的负累拖垮。 与此同时,他许多的不安与患得患失都来自随时被抛弃、随时会被取代的恐惧。 以至现在听闻之时,依然感到强烈的痛苦和同等程度的欢欣。 两种对立到极致的情绪相互拉扯,好像将他整个人完全撕裂。 许是由于条件反射。 杜尽深的手掌在这时抚了上来,停在拉链的位置,轻轻勾住。 程幻舟睁大眼猛地颤抖了一下,话音戛然而止,额上立刻滴出了汗。 墙壁与衣柜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让他难以逃脱的死角。 程幻舟弓起的脊背在后头撞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