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消逝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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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流水与船只,恍惚中想到了烟花三月江水边的热闹,想到小时候渡江的新奇,那时候对江水的感觉是浑黄泛滥,没有一丝美感,甚至有点晕船的我总觉得江里不安全,弄不好我们都会一下子栽进江里边去。 现在看江多了份闲适和激晴,江水很少有这么安分的,这时的她像一位阔别多年的好友,静静的待在你旁边,陪你倒数那些快要消逝的记忆…… 我安静地看着江水,让自己的思绪慢慢扩散…… 晴儿靠在我身边,托着腮,不出声,看着江水。 “我要找妈妈……呜呜……”远处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 我和晴儿不约而同同时看去,是妮妮! 妮妮正被小保姆抱着走过来,伏在保姆的肩膀上伤心哭泣。 听到妮妮的哭声,我就揪心。 我忙站起来迎过去。 晴儿也赶紧跟着我过去。 “妮妮……怎么了?”我过去拍着妮妮的肩膀。 妮妮抬头看我,满脸泪痕。 见到我和晴儿,妮妮好像又见到了亲人,委屈地“哇——”大哭起来,边伸开小胳膊向着我。 我赶忙抱过妮妮。 妮妮搂住我的脖子,泪水和鼻涕一起流到我的脖子里,大哭道:“大哥哥,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乖——妮妮,怎么了?”晴儿被妮妮哭得眼泪涟涟,握着妮妮的小手安慰妮妮:“乖乖宝贝,别哭啊,姐姐在这儿啊……” 妮妮说不出话,伤心地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我被妮妮哭的心里异常酸,将妮妮交给晴儿抱着,问小保姆:“小妹,妮妮是怎么了啊?” “没——没怎么?”小保姆支支吾吾地看了我一眼,又赶紧扭转头。 “没怎么妮妮干嘛哭啊?”我有些发急:“你看她哭得这么伤心……” “我……我不知道……”小保姆眼里露出畏惧的眼神。 “你不知道?”我露出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她点点头,眼光闪烁。 我回头看看妮妮,这会在晴儿的抚慰下慢慢不哭了,仍旧不停地抽搐着。 我走过去,又接过妮妮抱在怀里,往远处走了几步,然后问妮妮:“妮妮,是不是小姐姐欺负你了?” 妮妮说不出话,边抽搐边摇头。 “那是谁欺负你了吗?”我问妮妮。 “呜呜……”妮妮又开始抱着我的脖子哭:“大哥哥,我要妈妈……” 妮妮这么伤心的样子,我不能带她去找妈妈,不然,柳月还不伤心死疼死啊! 我轻轻拍着妮妮的后背:“好妮妮,大哥哥大姐姐在呢,和你一起玩,不哭,不哭……” 然后我又走回去,问保姆:“妮妮的爸爸呢?” “不知道,这段时间宋局长每天不着家的!”保姆回答。 我知道宋明正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在外回避的,因为这几家医院现在有太多的岗位而且都是肥缺需要安排,一出事,卫生局把人事权全部抓过来了。 我把妮妮放在地上,用手为妮妮擦擦脸上的眼泪:“妮妮,咱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嗯……”妮妮抽噎着点头。 “来,妮妮,姐姐带你去荡秋千!”晴儿过来,领着妮妮到旁边草地上去玩荡秋千。 然后,我看着小保姆:“小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不要紧,我不会为难你……” 小保姆的眼圈红了,低下头,不说话。 我点燃一颗烟,站在她对过,耐心地等她考虑。 过了一会,小保姆抬起头:“江大哥,我说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一定要给我保密啊……不然,我就没活做了,就得扫地出门……我还巴望着过两年能给我安排个工作啊……” 我郑重地点点头:“小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我相信你,相信你的人品,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保姆说。 “那好,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姆开始说了:“妮妮的小妈怀孕3个多月了,以前不能怀孕,好几年没怀上,对妮妮还是很好的,可是,自从怀了孕,不知道是因为有自己的孩子了还是怀孕心情不好,对妮妮的态度逐渐就变了,经常大声叱喝,稍微一点不顺心,就拿妮妮出气,骂她……骂她是没娘的野种……说她妈妈风流成性,说妮妮长大了也不会是正经女人……” 我听了,气地浑身发抖:“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持续了一两个月了,以前宋局长经常在家,这种情况还好点,顶多在背后咒骂嘟哝,不敢当着宋局长的面,这些日子,宋局长不回家,家里就她和妮妮还有我,她就动不动找借口训妮妮,骂妮妮,有时候还罚妮妮靠墙站,有时候宋妮妮小黑屋……”保姆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今天妮妮在家里玩,不小心摔了她的化妆盒,她大怒,抬手照妮妮脑袋太阳穴部位就是一巴掌,打的妮妮晕过去了,差点背过气,醒过来就嚎啕大哭,我赶紧抱着妮妮出来了,走一走……妮妮出来就哭着一个劲找妈妈,我哪里敢抱着妮妮去找柳姐啊,柳姐要是抱着妮妮来找她算账,要是宋局长知道了,她小妈还不把我……” 我狠狠地咬着牙,压根咯咯地响,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立刻就去找这个臭女人去算账。 “江大哥,你可千万别去啊,也别对柳姐说,你一去,你一说,就乱套了,非得出大乱子不可,我也完了……”保姆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我会尽量注意保护妮妮的,现在我一天到头除了妮妮上幼儿园的时间,都是和妮妮在一起,尽量不让她小妈接触她……今天是因为我洗衣服,没看住妮妮……” 看着保姆可怜巴巴的表情,我的心又软了,呼哧呼哧地喘气,一会对保姆说:“小妹,我给你我的电话,要是妮妮再有什么事,你给我联系……” 说着,我掏出名片递给保姆:“记住,随时都可以和我联系,电话传呼都可以,也可以到报社新闻部找我……另外,平时,你要看好妮妮,保护好妮妮,不要给她小妈找到借口……” 保姆接过名片,放好,点点头:“江大哥,你放心,我会努力去做好的!” 这时,我听见秋千那边传来妮妮天真的笑声。 小孩子伤心忘记地快,妮妮这会在和晴儿玩的很开心。 我和保姆走过去,妮妮不荡秋千了,正和晴儿坐在草坪上做游戏,晴儿蒙着眼睛抓妮妮,妮妮欢快地跑着。 一会,妮妮向我这边跑过来,展开胳膊扑到我的怀里,气喘吁吁,脸上开心地笑着,边扭头看着晴儿:“大姐姐,我在这里呀,快来抓我啊……” 晴儿偱着声音摸过来,一把将我和妮妮抱住:“好呀,我可抓到你了……” 妮妮开心地笑着,搂着我和晴儿的脖子:“大哥哥,大姐姐,我好开心哦……” 晴儿除下眼上的手绢,也开心地笑着。 看到妮妮天真烂漫的笑容,我将妮妮猛地抱在怀里,搂紧,亲吻着妮妮的脸蛋,眼睛湿润了。 妮妮玩累了,到吃午饭时间了,保姆带着妮妮要走了。 妮妮恋恋不舍地亲亲我的脸,亲亲晴儿的脸:“大哥哥,大姐姐,再见!” “妮妮再见!”我和晴儿冲妮妮笑着告别。 看着保姆带着妮妮离去的背影,我的脸绷紧了,我的心里涌起怒火。 “峰哥,你怎么了?”晴儿看着我,拉拉我的胳膊:“妮妮今天为什么这么哭啊?” “他妈的,后娘打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啊——”晴儿一怔:“后妈怎么能打孩子啊,这怎么可以啊?唉……可怜的妮妮……那怎么办呢?去告诉柳姐吧?” 我摇摇头:“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别对外乱说,我会有安排的……这事得综合考虑,要考虑到柳月、后妈、宋明正、保姆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好妥善处理……” “嗯……”晴儿看着我,点点头:“唉……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怜的妮妮……哭着找妈妈……” 说着,晴儿的眼圈又红了,低头用手绢擦眼睛。 晴儿是一个极其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我心里有些感动。 我揽过晴儿的肩膀,轻拍了两下:“丫头,咱们走走吧,到那边走走……” “嗯……”晴儿偎依在我的怀里,我们一起沿着江边小道慢慢走着。 “都是离婚造的孽,要是不离婚,都好啊,妮妮有爸爸有妈妈,多么幸福的一个家庭啊……”晴儿边走边和我说:“柳月和宋明正为什么要离婚?你知道吗?” “这个……”我迟疑了,要是讲起来,势必要追溯到柳月毕业湿身的事情。 “这个什么?”晴儿看着我。 “这个……我不知道!”我说。 “她没和你讲过?”晴儿的眼里露出怀疑的目光。 “木有,木有讲过!”我说。 晴儿看着我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可有无可奈何,一会说:“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婚,我觉得,都不应该,这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要是对婚姻没有信心,那当初就不要结婚啊,既然结婚了,再离婚,对孩子太不负责了……” 对于婚姻和家庭,我没有什么深层次的见解和认识,因为我没有经历过。 晴儿同样没有经历过,所以,她的话也同样显得很幼稚。 即使晴儿的话是幼稚的,我却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对答,虽然我和晴儿已经定亲了,可是,我总感觉婚姻好像还很遥远。 “峰哥,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晴儿看着我。 “我……”我挠挠头皮:“大家不都是说吗,说婚姻是爱情的结晶,那么,这婚姻就是两个人凝结在一起,成为晶体了……” “哈哈……”晴儿笑起来:“那还有句话呢,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呵呵……这个话题,可能是永远也找不出答案的吧……”我说。 “前几天,我看过一篇文章,里面把婚姻比作鞋,”晴儿说:“男才女貌的婚姻是品牌鞋,看上去高贵、漂亮,感觉上舒服、大方,但它的价格昂贵,经不得泥泞,需要精心保养、时时珍惜;青梅竹马的婚姻是布鞋,看上去朴素无华,穿起来经济,放起来了无牵挂,感觉上轻便快捷,可一旦登堂入室,总让人感觉不大入流;患难与共的婚姻是旅游鞋,它看上去奇特,穿上去灵巧,其最大的特点是历经风雨泥泞也不会脱帮掉底,且只要穿上就总是和脚抱得紧紧的,因此,越是在坎坎坷坷的人生路上,越是显出其耐用合脚的特征;浪漫型的婚姻是舞鞋,它轻便、灵活、雅致,但一离开平坦光滑的特定环境,就显得极难适应,也极不实用;事业型的婚姻是跑鞋,它能和脚相互帮衬、共创辉煌,但一脱离事业的跑道,鞋和脚就很难相互适应;老夫少妻的婚姻是松糕鞋,穿着它虽不能长途跋涉,但却显得颇特别……” 晴儿一口气说下来。 “呵呵……这么多道道啊……”我说:“那么,你说,我们的婚姻是哪一种啊?” “我们的当然是青梅竹马型的了,我们是布鞋呢!”晴儿说。 “呵呵……对,对……”我说。 “还有一种婚姻,是老妻少夫型的,这种婚姻是大傻鞋,看上去滑稽,穿起来方便,脱下去容易。不过,穿上它只能在卧室里自我感觉,如果跑到街上显摆就难免会成为话柄……”晴儿又说。 我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哦……” “选择满意的婚姻如同选双满意的鞋子,重要的是鞋的尺码和脚的尺码相同,最好是什么样的脚穿什么样的鞋子。舒适的鞋子养脚。但千万要记住:舒适的鞋子,不一定是最漂亮的鞋子。任何时候,我们都只能让鞋子来适应脚,而不能让脚去适应鞋子。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上路最怕穿错鞋,婚姻最怕受折磨。如果鞋子特别挤脚,要趁着还没鞋脚两伤就赶快换上一双。总之,选一双合脚的鞋,才能走更远的路啦……”晴儿说:“所以啊,我觉得,要是觉得不合适,干脆就不要结婚,别别扭扭结了婚,闹不好还得离婚,离婚就要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说,是不是?峰哥!” “嗯……是的!”我点点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其实,我觉得呢,这婚姻啊,就像是左右手一样,左手提东西累了,不用开口,右手就会接过来,右手受了伤,也不用呼喊和请求,左手就会伸过去。假如一个人的左手很痒,右手却伸不过来,他一定是……” “是什么?”晴儿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一定是中风瘫痪了!”我说。 “哈哈……”晴儿笑起来:“有意思,我想啊,我们两口子,以后就像左右手,一定会很默契的……” 我笑了下,搂紧晴儿的肩膀:“婚姻啊,好像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吧,我好像感觉这恋爱还没有谈够呢?”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谈够啊,呵呵……从86年高一开始,哥哥,你算算,我们从两小无猜到情窦初开,从爱河跋涉到初定终身,已经9年了,9年啊,打走了日本鬼子,战犯都快审判完了……”晴儿搂着我的腰:“这接下来一步,我们就是要步入婚姻了,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到的……” 我笑了下,轻轻拍了拍晴儿的肩膀。 听着晴儿的话,我的心里却还在想着妮妮。 回去的路上,经过报社的宿舍楼工地时,晴儿突然说:“对了,峰哥,我们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楼开工比你们的晚,建设地可是很快,听说元旦前能交付使用……同时建了3座宿舍楼呢,有大中小三种型号……” “哦……能不能有你的?”我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这分房方案还没有出来,听说校领导意见不一致,分歧很大呢,谁知道怎么分啊!”晴儿说:“唉……要是能分一套房子,宿舍楼,多好啊,做梦都想啊,就是给个小户型的,也很好啊……” 我听了一笑:“应该不是梦,我们单位也在建宿舍楼,到时候,我们东方不亮西方亮!” “嗨——你们单位?猴年马月啊,我看等建完,我们的孩子真能打酱油了!”晴儿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嘲讽的口气说着。 听着晴儿的话,我抬头看着这两幢寂寞的楼架子,心里不由迷惑起来。 妮妮的事情在我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压着,我不能告诉柳月,那样会让柳月正很糟糕的心情更加伤痛,而且还会搅起更大的风水,当然,我也不能再让这个后妈继续虐待妮妮。 我知道,即使宋明正不在外回避,也不可能天天在家看着妮妮,仍然会给这个后妈以可乘之机,只要她开始厌恶妮妮了,那么,随时都会再对妮妮施加暴力。 想起去年冬季她曾经在江边做人工呼吸救妮妮的情景,我无法想象她会对妮妮施行虐待,难道后妈有了自己的孩子,对非亲生的孩子就一定要厚此薄彼? 我无法想象要是柳月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后妈虐待后会是什么情景,或许柳月会疯了般的冲向这个女人…… 毕竟,这个世界上,柳月有血缘的最近的亲人,只有妮妮了。 我现在是寄希望于保姆,希望她能呵护好妮妮。 但是,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那么,什么事长久之计呢?妮妮和后妈分开,或者说,这两个人有一个离开那个家! 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谈何容易,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为此,我有些郁闷。 回去的路上,晴儿看我的神色郁郁地,就问我:“峰哥,你还在想着妮妮的事情?” “是的!”我点点头。 “唉……”晴儿叹了口气,说:“峰哥,你说,要是柳姐知道自己的闺女被人打了,她会不会疼坏了啊……毕竟,这是她的血肉啊,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啊……” “我不知道!”我呼出一口气,摇摇头。 晴儿听我这么说,沉默了,挽着我的胳膊,不再做声。 我和晴儿沉闷地往回走着。 快到报社的时候,我抬头一看远处报社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 我再一看,两个人正从报社院子里出来,走向轿车。 我一拉晴儿的胳膊:“等一下再走!” 晴儿一怔,停住了,看着我:“怎么了?” 我没做声,看着前方。’ 晴儿一看:“哦……是梅玲啊,咦,那个不是黄莺吗,梅玲的表妹……” 是的,那两个人正是梅玲和黄莺,今天是周末,估计是梅玲带黄莺来玩的。 晴儿这么说,让我很意外:“晴儿,你怎么认识黄莺的?” “哦……”晴儿微微一愣,接着说:“梅玲带我和她一起吃过饭,黄莺是人民医院的护士长……” 我一愣,那么,晴儿会不会已经知道宋明正介绍黄莺给杨哥的事了呢? 晴儿没有再说,我也没问。 我和晴儿站在远处,等梅玲的车启动走了之后才继续前行。 “以后,你少和她来往!”我说。 晴儿奇怪地看着我:“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和她交往!”我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晴儿说。 “是的,岂止不喜欢,简直是厌恶!”我说。 晴儿一听,脸上笑了,应酬似的对我说:“好,好,峰哥,听你的,我尽量不和她来往就是了,嘻嘻……梅玲这女人眼睛很勾男人的,你不喜欢,很好,我好喜欢你这么说……” 我稍微安心了些,仍觉得有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