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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却多情:神界篇 第33节

    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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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子箫:后妈变纯情了,现在昭华姬才开始幻想亲亲。在《奈何》里,同一阶段,我和寐寐都洞房了。

    第25章 明月却多情

    直至今日,“古阴”早已成了史册中的名字,孟子山变成了一片肥沃的土壤,孕育了大量果树绿毡,奇兽飞禽,处处都是生机盎然之景。每日清晨,可见东方凝白月,青松如膏沐;及至晚上,又见琉璃风初定,牵动水中星。其景之轻柔清幽,名满仙界。而那些由妖魔书写的历史,恐怕也只能在断壁残垣中寻得蛛丝马迹。

    九莲也很美,但这孟子山的自然风光,自是另一番滋味。

    晚上,尚烟晚上推开窗子,借由小楼往外眺望赏景。从她的窗扇,刚好可以看见古阴旧都遗址。同时,她还能看见一个少年在遗址附近徘徊片刻,好似在等候着什么。当他出现时,他头顶还总有一只孔雀在上方翱翔,羽毛是蓝色白边,看着很是扎眼。

    尚烟揉了揉眼睛,很快便发现了,这少年是紫修。

    这引起了她大大的好奇心。

    但是,紫修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第二天还是如此。

    他去得如此神神秘秘,也从未与尚烟提过,尚烟便想,他应该不太想自己问,便也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事。

    八日过去,考试前一天,紫修最后一次为尚烟补习。

    “你明日考试,正好,我明天办完事,也快离开孟子山了。”紫修翻着书,淡淡说道,“树灵的课业都不难,拿不下甲等,你都别说自己是神族。”

    他们二人坐在山崖上,举目可见万里苍白云烟。可在尚烟看来,这番景色,与雪霁长空无异。

    这一日,他们的话比之前少了很多。大概是察觉气氛沉闷,紫修随口说道:“若不是考过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对孟子山了解如此之少。你过来修行之前,仿佛临时抱佛脚也不曾想过。”

    “自信一点,把‘仿佛’二字去掉。”

    “……”紫修无奈,“那你过来做什么,真是为了鳣鲔来的?”

    “对呀。”尚烟有些惊讶,他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其实,紫修不仅记得她是为了鳣鲔而来的,还记得她说,鳣鲔与她母亲有关。他本想问个仔细,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噎了回去,只笑道:“神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你怎的偏偏惦记上鳣鲔了?”

    “嘿嘿。”

    于是,又只剩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补习结束后,尚烟对紫修道谢、拜辞,便起身一面离去。

    期待的事并未发生。虽然她都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夏风阵阵,云海淼淼,在云和天的交界处,山峦大半的身子都被雾气晕染,好似谪仙下凡时不慎落的帽子;而在近处,热气腾升,把山顶的松树烤得不住哆嗦。尚烟的裙摆也被风吹得哆嗦,幅度小小的,又一刻也闲不住,有小女孩初次遇见心上人的腼腆与悸动。

    尚烟走了两步,知道紫修站在原地没动,有些好奇,有些不舍。

    她继续往前走着,步伐越来越犹豫。

    她一边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应该矜持;一边又觉得,他们相识一场,应该留下点什么。

    当她抬起头,看见前方无尽的路,突然意识到:倘若现在不说点什么,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她一鼓作气,转过身去。

    云海前方,少年背光而站,正看着地面,眼神黯淡。察觉她转过头,他与她目光交接,紫眸微微睁大。

    他和她一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在抗拒着什么。

    尚烟变得勇敢了。

    他害羞,没关系。她来迈出这一步。

    “花魁哥哥。”尚烟喊道,“我会考好的。咱们回神界后再见。”

    紫修眼神错愕,似有触动。

    半晌,他没好气道:“……不要叫这个名字。”

    “我们会重逢的!”尚烟大声道,“你一定要记住我哦!”

    尚烟笑了几声,小跑着离开了。

    直至她离去后很长一段时间,紫修都没有离开云海山峰。他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眼中只剩下挣扎后的空洞。他的身形如同身后的灵界青松,挺拔而孤独,已在此处站了千百年。

    第二天,入学考试结束。

    学生们交卷出来,在门口对自己写下的文章夸夸其谈。但很快,乌云密布,惊风飐乱了碧阳水,整个孟子山都被晕染成了青灰色,便是大雨来临的前奏。

    尚烟只感到好生郁闷,为何最后一次见面,她不和紫修多说一些。如今,她连他家在何处,就读哪所学府都不知。她只知道多年前,紫修在永生梵京念书。可永生梵京那么大,茫茫人海中,要找他,谈何容易。她若向父亲提出要去见烛龙,必定会被追根究底。她现在和父亲闹成这样,若老实交代是想见一个男孩子,他指不定又会给她一耳光。

    回到学堂外,学生们都在观望外面的天气。

    韶宇的书童为他送了伞来,他撑开伞,清了清嗓子道:“我这伞,还可容下一人,有人可要同行?”眼睛却看向尚烟。

    好几名学生都举手报名。

    尚烟压根没看见他似的,和火火顶着外衣跑了出去。

    韶宇恨恨地咬了咬牙,回头却见芷姗看着自己。数点雨声响起,房檐下,她的眼中似有水光,楚楚可怜。

    “芷姗妹妹,走吧,我送你回去。”韶宇把伞推过去了一些。

    尚烟和火火加快脚步赶回宿舍,才勉强没被淋得太透彻。

    沐浴焚香,粗茶淡饭后,尚烟披着新换洗的衣物,坐在窗边,看着木质的窗户将古阴遗迹雨景框成一幅画,又见密雨斜侵万叶缝,珍珠乱溅茅棚上,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唉……”

    火火正在把玩一个当地特产的陀螺,听见尚烟的声音,抬头道:“烟烟,你是怎么了,今天叹了一百八十九次气。”

    “啊,我有吗?”尚烟眨了眨眼,摆摆手道,“可能是因为下雨吧,人便有些消沉,雨停了便好。”

    “原来只是因为下雨?我还道你是在担心考试成绩呢。”

    “考试……”尚烟这才想起她们白天才考过试,“哦,对,我也很担心考试。”

    “烟烟啊,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咱们班也不是只有共工韶宇后台硬的。你姐妹我后台也很硬。”

    “嗯?什么意思?”

    “放心,我早为咱们俩的成绩找好人了,考试什么的,只走个形式罢了。”

    “找好人了?”尚烟好奇地抬头,“谁?”

    火火指了指房间里的神龛,里面装着盘古神的塑像。

    “……”

    “烧了十柱香呢。”

    “……”

    尚烟虽是说下雨影响心情,待到雨后,风净秋空,山染斜阳,心情也没半点好转。嘴上不叹气,心里也在叹着。

    后来,她有些累了,晚膳过后,一觉睡到大半夜,直至被火火惊天动地的鼾声吵醒。

    糟糕的是,起来以后,虽然精神了一些,情绪却还是跟睡前一样丧。尚烟拖着沉重的脚步,在火火的鼾声中走向窗边。按照惯例,她本是随意看看古阴遗迹,微微抬头,眼睛却再挪不开了。

    一只白孔雀从不远处的梢头穿梭而过,飞向月华树影下。

    然后,她看见了那树下的紫衣少年。

    白日的消沉一扫而过。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分外雀跃,禁不住在原地跳了两下,对着下方喊道:“紫修哥哥!”

    他们之间隔了数百米远,紫修身影小得要眯着眼睛才能看到,但他立刻便听到了她的声音,飞速抬起头来。

    见他有所响应,尚烟狂奔出去,乘鸟下树,用最快的速度跑向紫修,激动道:“太好了,你居然还在孟子山!”

    谁知,人还没接近紫修,便已见一支孔雀翎暗器飞过来,穿透她背后的衣裳,把她牢牢地钉在身后大树的树干上。

    “盘古祖爷爷饶命啊!”尚烟捂着脸,叫得那叫一个凄惨。

    暗夜之中,只听见鸟类扑翅,一个男子的声音跟着响起:“谁是你盘古祖爷爷,你以为谁都把你盘古爷爷当爷爷?”他的声音很是怪异,带着点鼻音,听上去像捏着嗓子说的。

    而后,尚烟亲眼看见白孔雀从空中飞下来,落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高挑枯瘦的男子黑影。他身穿蓝色长袍,留着一头曳地白发,眼睛在黑暗中冒着银蓝之光,真跟一只炸毛的人形孔雀似的。

    “娘啊,妖怪啊!”尚烟惨叫着,更加绝望了。

    “喂,你这臭丫头,说谁是妖怪呢?”孔雀怒道。

    紫修回过头来,借着一抹银白的月色,看向尚烟,有些愕然:“烟烟?”

    紫修还没长定型,不如孔雀高,也不如孔雀年长,更无孔雀的衣着华丽,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加上他的眉目俊美无比,面无表情都仿佛高人一等,哪怕他不说,尚烟也能察觉到,孔雀的身份应该低于紫修。

    “我我我,我只是探头出来看看风景,没想到便看到你了……”

    她方才跑得太快,又被孔雀吓了一跳,此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夜月之下,剪水双瞳明亮澄澈,看上去颇有一种力不从心的可爱。

    紫修静静听她说着,只觉得壁垒般的心房被一股暖意悄悄打开,因而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我在此间还有事要办。”

    “这么说,在我修行这段时间,你会一直在孟子山吗?”尚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温柔,越发期待地看着他,“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太开心了。我原以为,要等回到神界以后才能见到你呢……”

    听到“神界”二字,紫修神情凝重了一些,不知为何,态度也冷了下来,目光甚至有些狠戾:“你找我有事?”

    尚烟愣了一愣:“我、我考完试了。”

    “哦。”

    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尚烟懵了,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听见孔雀冷笑两声:“小鬼头,你若无事,便快滚开。没见我们少主忙得很吗?”

    “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紫修哥哥。”

    “什么问题?”紫修眼神空洞。

    “你……是烛龙的养子?”

    紫修顿了顿,道:“是。”

    “所以,你真的是烛龙的几百个养子之一?”

    “是。”

    “你可是自小失去了双亲?是个孤儿——啊啊啊我死了!”

    这回,不待尚烟说完,孔雀又扔出一支暗器,定在了她的两腿中间。

    “臭丫头,对我们少主客气点!”孔雀目光尖锐,“他是不是孤儿,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