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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东西取出,撕开随身携带的酒精棉片将耳塞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好在垃圾桶还算干净。 “幼青!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垃圾箱里……我真的……”小岛慌张地解释道。 阮幼青扭头看到她未来得及摘下的围巾底部被女孩紧张地攥在手里,赶忙对他笑笑:“我知道不是你。” “可是……”小岛面露难色。 阮幼青能理解她的纠结。事情不是她做的,那自然就是渡边凑了。可只要对方不承认,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闹起来除了让工作气氛变僵也没有任何好处。 “没关系的。去忙吧。我去做事了。”阮幼青转身,却被女孩扯住了袖子。 “早餐吃完再去吧……你昨天通宵了吧……”小岛空从牛皮纸袋里掏了个饭团递给他,“不要饿肚子做事。”说完,还拖了张椅子坐到了他旁边。阮幼青看到饭团透明包装里饱满莹白的米粒的确觉得有点饿,便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幼青,川井老师很喜欢你的。她说你一定会成为不输于她的玻璃艺术家。”小岛空抿了一口咖啡,“但是渡边先生来这么久,都没有得到这样的认可。他可能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你……一时糊涂……” 阮幼青想起了唐荼也说过类似的话,只要有经年累月的练习,人人都可以做成出色的工匠,可艺术家却寥寥无几,因为那包含了创造力,需要天赋。这意味着许多人就算穷尽一生的努力也做不成艺术家,真相不免残忍。 对于日本人怕麻烦,喜欢维持表面客气的性格,阮幼青再一次领略到。不过他原本也没有想做什么,去川井面前告状么?渡边凑敢这样明目张胆左不过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靠山,再加上看准川井美羽的性子天真,无意于这些俗气的是非。 “我不会问他的。”阮幼青吃完了饭团,“谢谢你的早餐。放心吧,我们不会吵架。” 这种幼稚的行为并不值得被阮幼青放在心上,无非是事后给抽屉配钥匙,将所有私人物品收纳妥当,尽量不留在公共区域。他没有兴趣了解对方做这些是出于对同行的嫉妒,还是对听障人士的歧视,也许只是单纯的讨厌外国人。这些都不重要,他来这里不是做这些的。 连轴转了半个月,川井老师每周末来看一次进度,最后终于如期完成了整个作品。 他在一旁看川井美羽独自做最后的细节调整,渡边挡在他身前,抢在前面殷勤地递工具,忍不住连连夸赞这是件杰作。 “是我们一同努力的结果。”川井心情很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还有幼青。比我预计的早一周完成,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小岛去附近的店里买来了炸鸡和寿司,顺带替川井开了她最爱的红酒,阮幼青推脱不会喝酒开了一瓶弹珠汽水与他们碰杯。 “幼青怎么喝这么孩子气的东西……”川井捧着与她身形不相符的大尺寸玻璃杯晃了晃,“也对,你还是个孩子……多大来着?” “不到二十四岁啊。”小岛空替他作答。 “真是年轻……唐荼第一次给我看你的作品,我真的好惊讶,心里想着这是才刚刚毕业的人的就能做出来的吗,明明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川井伸手过来捏了捏阮幼青结实的手臂,共同创作的时候她偶尔也这样捏一捏,一副相当羡慕的样子,“幼青你知道吗,可能是你这里的原因。”她盯着阮幼青的助听器,手指悬在耳前比划一下,“所以你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你还有有年轻又有力量的肉体,温柔沉稳的心,更重要的是自由又有想象力的灵魂。要好好珍惜这种天赋。” 艺术家的表达总是煽情又慷慨,阮幼青用半透明的蓝色玻璃瓶轻碰她手中的酒杯:“谢谢。” 原本还挂着笑容的渡边凑面部表情明显垮下来,将红酒一饮而尽,转身拿出一套玻璃酒器。 包含一只勃艮第红酒杯和一只钻石造型的醒酒器:“川井老师,这个送给您。下周是您的生日,但我要去参加大阪的玻璃展会,所以提前送给您。” “啊!真漂亮。谢谢!”川井接过精致的礼盒并未显得很高兴,而是短促地沉吟一下问道,“是刚做的吗?最近这么忙,没耽误你做自己的作品吧?” “哪里哪里,我的东西还是不能跟老师的相比。就只做了几套入不了眼的劣等品而已。不过只有老师这套是勃艮第杯,毕竟这是您的个人爱好,特意做的调整。” “这样啊,总之多谢你的,渡边君。”川井将盒子递给小岛空示意她收好。 阮幼青这才明白这位同僚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怪不得没有时间做川井交代下来的部分…… “老师,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小岛空替川井收走了喝空的酒瓶,“大家都要休息的。” “对哦。那,我们之后再见了!”川井晃晃悠悠站起来,“啊,快到八月了啊……富良野的花期快要结束了,看样子今年赶不上了吧……好久没去看过了……” 小岛空将她推到门口,虽然是夏季,但太阳落山后还是有些凉,她取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开衫递给川井:“老师您先穿好衣服去车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送您回家。” “抱歉,我不知道老师下周生日,可能来不及送什么……”阮幼青帮小岛空一起清理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