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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合群,就随着自己舒服做个孤僻的人。 他对女孩子没兴趣,也从不将就着表达好感。 他喜欢艺术,也不管家中条件够不够优越,便一头扎进去,即使没有未来。 就像在上一个春季来临的时候,他想吻唐荼,也不计后果地吻上去。 所以此刻,他也觉得自己该顺应本能。 唐荼僵了一僵,转过身与他对面而立,脱掉了一身铠甲般的行装,身形显得单薄,也再没什么运筹帷幄的从容。 那一丝破绽被无限放大在阮幼青眼中,他从中看到难以自持里混合的胆怯与踌躇。 “你在害怕吗?”他不解,所以又靠近一步,微微压低头,想将唐荼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他们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呼吸中混着氤氲水汽。 唐荼将灰色束口袋反手挂在了水龙头上:“嗯,怕啊。”说完便伸出湿哒哒的手掌用力按住他的后颈,抬头吻住了他。 对方开始扯他的衣服。卫衣,发热衣,工装裤一件一件散落到湿哒哒的地面,阮幼青不怕冷,三五下便与之肌肤相贴。唐荼的衬衣草草系着一颗胸腹处的纽扣,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他们就贴着布满水珠的墙面凶狠地舐咬,将彼此堆叠的乱糟糟的想念、矛盾与冲动一股脑释放在促狭的空间里。 *** *** 阮幼青觉得自己并不满足于此,电流缠绕在周身,像一层薄纱,缠绕不去。 可唐荼今天确实累了,此刻眉眼虽动情,可体力不支,眼皮也轻微跳动着,很是疲惫。 他实在不忍心继续下去,重新推着那人站在花洒下冲干净身上的汗水,又吹干头发,容对方慢吞吞换上干净柔软的睡衣,与他相拥而眠。他们额头相抵,在无穷无尽的亲吻中进入沉睡。 阮幼青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旁边的床铺空荡荡,摸一摸还有些余温。 客厅的灯亮着,唐荼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地上发愣。 “怎么这么早。”阮幼青嘟哝一句,坐到他身边。 “暖气太干,睡到一半口渴出来倒水……”他指指桌子上那枚助听器,“不小心踩到这个吓醒了,也不知道坏没坏。你检查一下吧。” 昨晚他们动作都不太客气,失去理智的两个男人从浴室推搡着去卧室的途中谁也没注意助听器是什么时候掉落的。 阮幼青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是助听器的科普页面。 “没那么容易坏的。”阮幼青替他合上电脑,“再去睡一下吧。” “你先带上试试看,坏掉的话抓紧时间买一对新的。”他说话的样子又与阮幼青记忆里那个人重合在一起,悄悄藏起了破绽,仿佛昨晚那个狼狈的人并不是他。 见他坚持,阮幼青便顺从他意,打开开关调试一下:“你小声说点什么。” 唐荼近距离看着他,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不怎么震动声带地问了一句:“昨晚开心吗。” ………… 阮幼青摘下助听器放回桌上,默默侧过身,面对面将唐荼按进怀里,胸膛严丝合缝地贴着另一颗心跳。唐荼的睡衣跟他曾经见过那套花色不同,但是同样软绵绵的款式。他揽着唐荼的后腰,一只手伸进下摆轻而易举抓到那只沉睡在脊骨的蝴蝶玩弄,唐荼似乎有点怕痒,不自觉在怀里挺了挺身:“怎么……” “很开心。”阮幼青将下巴搁在对方肩头用力嗅了嗅,“从来没想象过的开心。” 对方沉默许久才开口:“看样子助听器没被我踩坏。” “再睡一下。困。”困劲儿又上来,阮幼青打了个哈欠,“你也再睡一下。” “好。”哈欠会传染,两人轮流打了一会儿,唐荼拍拍他的后背,“那你松手啊。” 阮幼青不想松手,干脆将手从对方的后腰一沉,拖着腿根原地发力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唐荼显然吓了一跳,又怕增加他的负担并不好挣扎,只默默嘟囔一句:“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阮幼青小心挪到床前,抱着唐荼一同栽进去,如愿听到对方一声惊呼。 “做雕塑的力气都很大。”阮幼青想起自己的学姐,身躯娇小却拥有两条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于是将唐荼的手放到自己的上臂引着他捏了捏,“在我们雕塑系,女孩子的手可能都比你有力气。比如我学姐。” “你说玉瑶?”唐荼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阮幼青捧起他一只手把玩,他知道唐荼一定也接触过不少雕塑艺术家,所以清楚个中区别。若让外行人看到,一定猜唐荼这只漂亮的手才是属于艺术家的那只。 “手臂也就算了,你平时会练这里?”唐荼抽手揉了一把他的腹肌,“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啊……练得很漂亮。” “会做做平板支撑之类的。做玻璃的时候会频繁弓背弯腰,不锻炼很容易受伤。”阮幼青叹了口气抓住肚皮上那只不安分的手,“不要摸了……” 唐荼一愣,继而带点嘲讽地翘了翘嘴角:“睡吧,小朋友。睡醒了我要联系一下川井老师。大老远跑一趟总该拜访一下她替我照顾你。” 他们这一睡便到了中午,阮幼青难得被热醒。两个人的屋子似乎比一个人呆着要热许多,于是他下床将瓦斯暖炉调低了一度,又在床头放了杯水。床边是昨晚剥掉的,丢了一颗扣子的衬衫,皱皱巴巴被室温烤干,像一团揉烂的纸张。依着唐荼的性子大概率会直接扔掉。他捡起衬衫,随手带出卧室,和自己丢在浴室地上的衣服一同扔进了洗衣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