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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后他带上了两份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赶到荼白。 他在电梯里遇到了许涵艺,女孩一脸惊异:“你怎么来了?”对方似乎对他和唐荼的事一无所知。 “我不能来吗。”阮幼青勉强冲她弯弯嘴角,未动声色。 “不是啊,老大都走了,所以你这时候过来是找我吗?”许涵艺一边开他玩笑,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锁。 …… 阮幼青捏紧了手中的小盒子,呆呆地望着面色如常的女孩:“……他,去哪里了……” “去欧洲了啊。”许涵艺这才发觉哪里不对,转头看了看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幼青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真的舍下他了。 他快步冲到唐荼的隔间门口,推开那扇没有锁的门。 桌上的糖果小摆件,笔筒里他送的伦勃朗象牙白钢笔,冰箱里的锤目纹玻璃水瓶,还有一串刻意从家里拿过来的冰凌,统统不见了。这里就像阮幼青两年多前第一次造访那样,没有了一丝自己停留过的痕迹。 阮幼青心口轻轻被重重捶了一下,紧缩的疼痛持续了几秒钟,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感。 不知是不是对于被唐荼推开这件事已经驾轻就熟。他手指摸了一下唐荼整洁的胡桃木桌面,留下那只鸢尾领针。 上次唐荼推开他,选择送他去北海道,这次干脆送走了自己么。 荼白的其他人按部就班坐在各自的桌前,一切如常。他机械地对他们点头告别,默默离开。 “他今天好奇怪啊……”许涵艺望着那人寂寥的背影,边整理邮件边感叹。 “和老大吵架了。”张文彬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兮兮,“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这句话一落地,许涵艺立刻扔掉案头的工作凑到他桌前:“什么什么什么!!!你知道什么快点交代!”女孩眼睛瞪得像铜铃,又急忙制止他开口,“哎等一下!先等一下!”说完迅速冲了杯茶,又抓了几袋蛋卷坐到他正对面,摘掉丝巾在脑后绑了个马尾露出耳朵,“来,开始吧!” 张文彬嘴角抽搐:“不就听个八卦吗,至于这么有仪式感么……” “你快说!!”对方刺啦一声撕开蛋卷包装一脸凶相。 “好好好说说说,就是昨天一早老大不是让我去接他嘛!结果从到达大厅出来的就老大一个人……” 张文彬几乎没见过那样的唐荼,双眼浮肿,眼圈青黑,声音干哑。那个永远光彩照人温文尔雅的绅士失魂落魄地钻进了擦到发亮的车子里,窝在后坐一语不发。 张文彬等了十分钟,终于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老大,幼青呢?” 谁知唐荼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走。” 听到这里,许涵艺手里的蛋卷掉到桌上,完全沉浸在剧情中,大气不敢出。 “我看他实在难受,就赶紧把他送回去。结果他让我不要走,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吧,他就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出来扔后备箱里了,然后让我送他回公寓。这一准儿就是吵架了。” “你是说……老大把他的宝贝幼青扔在纽约,一个人回来了????”许涵艺一脸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啊……” “我也觉得离奇啊,而且昨天在办公室劈里啪啦一通收拾,你进去看看,桌子底下那个箱子里都是阮幼青送他的东西。下了班又让我送他去机场,我以为他后悔了要回纽约,结果人家扔了一句我去趟威尼斯,根本就不提阮幼青那茬。” “他不提你就不会问问啊!”许涵艺把掉在桌上的蛋卷屑拢一拢,划拉到垃圾桶里。 “我可不敢。要问你问。” “算了,人家两个人的事,我问什么。等老大从威尼斯回来再说吧,现场考察场馆结束要做最后的方案调整了,估计下个月也够我们忙的。” 重新回到只剩他一个人的大房子,阮幼青换上一身轻薄的T恤和工装裤,蹲在院子里清杂草,整理花坛盆栽,而后搬了个凳子坐在院中间的枫树旁晒太阳。春日将尽,院子里蝴蝶在他们出门期间多了几只,他抬头望望天空,枝桠交错间白云游走。 从荼白回来的那一刻,他的胸口就乱糟糟挤满着和唐荼一同沉浸过的风景,于他而言,那些都是他一生一次的体验,落尽花瓣的樱花树,蜿蜒海岸的列车,白雪皑皑的冬夜,跨越英吉利海峡的私奔,还有曼哈顿繁盛的夜景。 他默默走回工作区,打开了电窑,双手似乎自然而然动了起来。 天黑下去转眼又亮起来,他看着一地散乱的小玩意打开手机下单了一整卷鱼线。 他踩着梯子将它们吊在半空中,仿佛这样做,所有的风景就会凝固在这儿,不会离他而去。 他又困又倦,几次三番上楼,合上眼睛,用尽方法却依然睡不着。趴在工作台上的第三个傍晚,他浑身酸痛眼前发黑,他捧着刚刚成型的一片巨大的六角形雪花,终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理智,轻轻松开了手。打磨出钻石般火彩的柱晶,坠落在深色水泥地面上。 时间的流动忽然变慢,他模糊的视线集中在雪花触地的一瞬间,清脆的碎裂声中,裂痕从一角蔓延,变成一张网。下一个瞬间,不规则的玻璃碎片便四处飞溅开,在半空中划出耀眼的光路射线,带着闪烁的亮点,纷纷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