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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目清冷,而眼神却是那么柔软。 姜宛姝涨红了脸,不自在地将目光转开了,不想再多看这个男人一眼。 —————————— 梁瑾打开了钿螺雕花的锦匣,里面摆着一对发簪。 管家垂手站在帘子外:“姑娘,这是今天早上宝祥楼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家大师傅特意为您做的,您看看,这样式您可喜欢?” 发簪是纯银做的,上面有祥云袅绕、琼楼玉宇,飞天仙女盘旋其上,做天魔舞,一颗白珍珠为楼外明月,方寸之间,宛如精致画卷,巧夺天工之妙。 因着姜宛姝尚在孝期,她的衣裳首饰都是素色的,但这宝祥楼不愧是京都第一银楼,硬是把银发簪做出了一股奢华锦绣的款式。 梁瑾本也是高门闺秀,眼光高人一等,而今日见了这发簪,也只有惊叹的份儿:“这可太漂亮了,姑娘,这是仿照画圣张道子的月下登仙图,虽然不能全得画圣神韵,但也有□□分像了,你看看这仙女的衣裳,真是玉带当风、端的精湛。” 梁瑾昔日有才女之称,自是见识广博,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匠心。 管家在那边笑道:“阿瑾说的是,宝祥楼的掌柜说了,大师傅对着月下登仙图揣摩了一个多月,才开始动手做这对发簪,若是旁人,他们断不肯花费这般心思,只是敬重我们国公爷的威名,才会如此尽心。” 梁瑾如今就留在府中做姜宛姝的丫鬟,但姜宛姝也不好意思让她服侍自己,就指派了她掌管四季衣裳首饰等物,林府上下皆以“阿瑾”呼之。 梁瑾小心地将那发簪取了出来,那上面的仙女微微颤动,真有飘然之态,她羡慕得手都有点发抖,道:“姑娘,让奴婢给你戴上看看吧。” “不用了,放回去吧。”姜宛姝恹恹地道。昨天晚上做了噩梦,她到现在心里都还难受着,这六月的天气越发地燥热起来了,树下的蝉鸣声声,吵得人不安。 梁瑾还待再说,这屋子里的大丫鬟琥珀已经走了过来,对着她淡淡地吩咐道:“阿瑾,收起来吧,姑娘的首饰多了去了,这一两样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 “是。”梁瑾垂首。 琥珀毕竟心细,对姜宛姝问道:“姑娘怎么了,早上起来就闷闷不乐的,哪里不舒服吗,奴婢去唤大夫来给您把个平安脉可好?” 自从眠春等人因照顾不周被赶出府后,这屋子里的丫鬟仆妇们更加殷切了,简直恨不得时时将姜宛姝供在手心里。 姜宛姝怔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外头的知了太吵了,有点讨厌。” 管家还在帘外候着,闻言马上道:“这是小的们失职了,姑娘稍等,我马上叫人把知了儿都抓走,再不会吵着姑娘。” “啊?”姜宛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管家就颠颠地走了,叫都叫不住。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支着腮,又坐在那里开始发呆了。 过了一会儿,蝉鸣声就渐渐地开始小了下去。 有一阵脚步声传过来,琥珀的声音道:“赵夫人,您快请进,姑娘在里面闲着呢,您正好来陪她说说话。” 小丫鬟打起了门帘,朱氏走了进来:“宛宛,我来看你了。” 她无论何时都是笑眯眯的,脸庞如满月,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姜宛姝惊喜地起身迎过去:“赵夫人,怎么也不唤我出去迎接您,我真是太失礼了。” 朱氏携了姜宛姝的手,亲亲密密地坐下:“你和我客气什么呢,才多久不见,就这么生分了吗?” 她端详了一下姜宛姝的小脸蛋,笑道:“气色好看多了,看来你表叔把你照顾得不错,那就我放心了,宛宛,你要多吃点东西,多长几两肉出来,不然,你看你这小腰细的,风一吹就要断了,将来可经不起燕地苦寒的日子。” 姜宛姝差点被呛住了,咳嗽了起来,琥珀急忙上前给她抚背,另一个丫鬟荔枝奉上了香茶。 姜宛姝喝了一口茶,顺了顺,半天才缓过来:“赵夫人,你说什么呢,我不太明白。” 朱氏讶然:“照辰还没和你说吗,等妙仪的婚宴过后,他就要启程回燕州了,自然要带你走的。北方的风物气候都和京城大不一样,当初我们家的琳娘刚去那几年也很不适应,还病倒了几次,你可不得好好准备一下。” 姜宛姝怔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低下了头,小声道:“表叔他原来似乎和我提过一次,可是……我不想去,我一点都不想跟他走。” 她的鼻子酸酸的,心里委屈又愤怒。 朱氏看着姜宛姝的表情,不由叹气:“不是我替自己家外甥说话,你如今这光景,除了他,还能依靠谁呢,他虽然看过去凶了一点,但品性端方正派,未尝不是好归宿。宛宛,你心里想开点,别和自己过不去。” 朱氏一片好心,姜宛姝不好驳她,但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勉强笑了一下:“对了,赵夫人,您方才说赵姐姐要成亲了吗?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福气做了您的女婿?” 说起这个,朱氏喜气洋洋:“我今天就是过来给照辰送喜帖的,我家妙仪六月十五要出阁了,嫁给临江侯薛家的世子薛迟,本来照辰打算过几天就回去的,就为了这事特意多留了半个月,宛宛,你到时候一起过来喝喜酒。” 后面朱氏再说什么,姜宛姝都听不见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一片混乱,似乎有很多东西一起涌进来,仔细琢磨,却是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赵姐姐要嫁给薛世子吗?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