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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离地莫约一丈高,她打了个哆嗦,有点恐惧,但旋即狠狠一咬牙,闭上眼睛,翻过墙头,跳了下去。 “扑腾”掉到了地上。 左脚一阵钻心的疼,姜宛姝几乎要失声尖叫,但她的牙一直紧紧地咬着,几乎要咬碎了,硬生生地把声音给咽下去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姜宛姝不敢逗留太久,府里的人随时会发现她不见了。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走了。 头上倏然炸开一个响雷,雨水倾盆而下,石榴的落花很快被雨水冲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 雨下得很大,天与地都沉浸在一片雨幕中,哗啦哗啦的雨声把锣鼓和唢呐的乐声都遮掩得小了下去,但好在爆竹声适时响了起来,总算显出了喜庆的气氛。 所谓婚礼,黄昏成礼,接亲的队伍到了临江侯府的大门口了,喜娘高声地叫了起来,众人撑着伞在那里,发出了欢呼喧闹的笑声。 大红的灯笼高高地悬挂在那里,红绸绕着门梁,爆竹的火光跳动着,在雨水中显得分外刺眼。 薛迟从马上下来,小厮为他打着伞,他的肩膀还是湿了,黏黏的,很不舒服,但他的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鲜衣怒马、春风得意,谁见了都要夸他是个俊俏的新郎官。 牡丹花轿落了地,新郎的兄长背着新娘下了花轿。 薛迟转身想要迎过去,才走了一步,忽然僵住了。 街的那头走过来一个姑娘,在人群之中,她的身形瘦弱而单薄,几乎要淹没在这满天的雨水中,但薛迟仍然一眼就望见了她。 梦牵魂魄,一刻不能忘记。 她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她在发抖,就像一只湿了毛的小兔子,狼狈又可怜。 一阵气血涌上薛迟的脑子,他想要过去,想要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他的步子刚刚抬起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他的父亲,临江侯薛其显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牢牢地拉住了他:“阿迟,你要做什么,还不过去迎你的新娘子,吉时马上要到了,别误了拜堂成亲。” “父亲,宛宛在那边。”薛迟痛苦地道,“我不能不管她。” “你为什么要娶赵氏女?”薛其显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自己心里头应该明白,阿迟,你为了你的宛宛已经开罪了燕国公,只有老老实实地娶了他表妹才能先保你一条命,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你想做什么?自寻死路吗?” “我……”薛迟握紧了拳头,用力到骨节都发疼,屈辱和愤怒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他的双目一片赤红。 “阿迟!你想想你的父亲!”薛其显见薛迟的脸色不对,赶紧压低了声音厉声喝道,“还有,你想想我,我为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他的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几乎带着一点颤音,“你想想你的表弟,你对得起他吗?” 似乎有雨水进了眼睛,盛不住,要流出来。 薛迟、不、其实他是魏子楚,他强行闭上了眼睛,把那股热流憋回去,他不再看着姜宛姝,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过了头,转眼间,他似乎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是,父亲,我错了,我明白该怎么做,您别再为我担心。”他听见自己如是冷静地说道。 他过去,含笑从赵建安的手中接过了赵妙仪,这个女人将成为他的妻子。她不是宛宛。 雨还在下着,天仿佛漏了一般,不停不歇。 第25章 姜宛姝远远地看见众人簇拥着那个娇羞的新郎子进去了,她喃喃地道:“楚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雨下得那么大,她的声音淹没在雨中,无人闻及。 脚好疼,脚踝的骨头不知道是不是扭伤了,痛得令人发抖,脚上那双轻罗丝袜早就磨破了,赤着脚奔走在路面上,娇嫩的脚底早已经满是伤痕,每一步都如行刀尖。 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一路行来,到了此处,见到了她的楚哥哥,她忽然一下子崩溃了,再也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 他走进去了,没有再回头看她。她知道,他们已经错过,不能再回到从前。 姜宛姝用手捂住了脸,跪在大雨如注的街头,嚎啕大哭。 天色暮霭阴沉,模模糊糊地什么都看不清楚,侯府娶亲的热闹已经看完了,路人们又赶紧跑走躲雨去了,没有人留意那个瑟瑟发抖的姑娘。 她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一个人在雨中哭泣着。 急促的脚步声踏着雨水传过来,有个人飞似也地跑向这边,到了姜宛姝的身前才停下来。 那个男人的声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一把伞移到了姜宛姝的头上,为她遮住了雨。 “宛宛,你又淘气了,别哭,跟我回家好吗?”那个男人的声音浑厚而轻柔,透过了冰冷的雨声,落入姜宛姝的耳中。 姜宛姝抬起了朦胧的泪眼,看见林照辰蹲在她的面前。 他刚才大约跑得很急,现在还喘得厉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头发都湿了,不知道是雨还是汗。姜宛姝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他平时都是那么冷静而沉稳,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动容。 她以为他会很生气,但此刻,或许是大雨中的错觉,他的眼中只有满满的温柔和担忧。